奇美部落的年齡階級組織,每3年進階mn一次。 2018年mn第二階級Ciopihay,通過了6年嚴格訓練,即將進階mn為第三階級,階級中必須選出級長帶領整個階級。一旦被選為級長就無法被任意推翻,這也意味著,必須要扛起責任,一輩子為部落服務。
(第三級級長父親 蔡文義 阿美族
Tama mntru mdudul qpuruh
蔡文義 Amis
既然說已經抓了,我要怎麼阻止呢,因為有史以來那個東西,永遠沒辦法阻止,阻止得了說,能夠更改那些。)
奇美部落祭典會場中,人群正混亂,父母情緒激動,一次又一次試圖突破人牆,搶回被抓住的孩子,最後,卻是徒勞無功,黑布條牢牢綑住身軀,年輕人逐漸放棄掙扎,接受部落賦予的一輩子責任,在勇士舞撼動全場歌聲中,帶著榮譽和不捨,新的級長終於誕生。
在花蓮太巴塱部落街道上,出現一支整齊嚴謹的隊伍,他們是來自秀姑巒溪畔奇美部落阿美族人,他們要向兄弟部落太巴塱傳達舉辦祭典的訊息。
隊伍中,這一群年輕人頭戴鷹羽藤盔,腿繫鈴鐺,獵刀牢牢束在背上,散發出紀律嚴明的氛圍,他們是奇美部落第二階級Ciopihay,也是報訊任務的重要角色。
(第十三級級員 鄭志貴 阿美族
Mdudul qpuruh mn13
Kacaw(鄭志貴) Amis
我們13歲就加入年齡階層,就會被我們的哥哥抓進來,那你第一階的時候,你就是,我們叫Depdep(勒布勒布)嘛,那Depdep你的工作,那時候你的體力你的精神,你的那個體格還沒有到,還不是那麼壯碩的時候,所以那個Depdep工作是比較小比較複雜的,經過3年的歷練之後,就到第二階了,第二階就Ciopihay,那你的體格已經成熟了,然後體力耐力也都夠了,那所以部落很多的事務,比如說,有敵人來了,比如說,部落有人發生重大的這個意外傷害的時候,比如說,很多對外的一些聯繫,都是Ciopihay要做的,他是已經他的工作的量變大了,就是包含在整個部落裡面了。)
Ciopihay階級正值年輕力盛,他們接受最嚴格的訓練,背負最繁重的部落事務,連祭典最強而有力的勇士舞也由他們擔綱。
(第十三級級員 鄭志貴 阿美族
Mdudul qpuruh mn13
Kacaw(鄭志貴) Amis
我們以前就是每個禮拜六,因為我國二的時候才進來那個階級,禮拜六的時候回來部落,晚上我們就要開會,每個禮拜要回來就要開會,每個禮拜就要開,開什麼,就是練習,哥哥會教你怎麼生活,教你怎麼樣點菸,教你怎麼樣點砍柴,教你怎麼做,那比如說部落有火燒家了,比如說部落有敵人來了,或者是部落有其他重要事情,那個頭目,或者是上面的長輩會直接到集會所裡面,把人叫出來就可以出去,就可以到外面,比如說有敵人或是有什麼事情的話,可以馬上的一起去完成那件事情這樣,所以Ciopihay是,一直在我們來講他一直是一個很重要的階層,一定要歷練這個過程,那Ciopihay一離開之後,你看,光是我們的勇士舞就好了,他那個上上下下,那個腰一直這樣上上下下,你4天跳下來全身幾乎是那個筋骨,好像重新打開又組合一樣,很累,非常累,而且他一直會彎腰,一直彎腰,什麼事情都用跑的,什麼事情都是用,第一個去做的就是Ciopihay,都是到Ciopihay。)
來到奇美部落,奇美年齡階級組織,每3年進階一次,今年第二階級Ciopihay通過了6年嚴格訓練,即將進階為第三階級,這意味著,階級中必須選出級長來帶領整個階級 。
(奇美村村長 蔣國雄 阿美族
Bukung alang Cimay
蔣國雄 Amis
(抓級長)一定是要抓的啦,不然這個階級,他也沒有分大小,沒有分這個第一個第二個第三個那是不行的,所以他為了這個階級的一個整個好管理,所以老人家會有這樣的安排說,你會到某個年齡一定要抓這個級長,第一個第二個第三個,就這樣一直這樣子抓一個順位,應該是到第五個到第六個,都是有排這個程序的。)
然而,級長由誰當並不是自己階級能決定。
(奇美村村長 蔣國雄 阿美族
Bukung alang Cimay
蔣國雄 Amis
他要進階到第三個階級的時候,是由他的上一級就是tokelol 來看,因為畢竟是他的下一個階級,他每天生活在一起,他的個性,他的做事風格,是只有他的kaka(哥哥)最清楚,所以 一般在抓級長的這個名單裡面,是由他的上一個階級就是第三階級來分配的。)
(第十二級級長 蔡富光 阿美族
Mdudul qpuruh mn12
蔡富光 Amis
當我們在選級長的時候,我們會考慮他的身體,他的家庭背景是不是,他這個孩子是不是很孝順,他的身體是不是很強壯,同樣的,你要當一個komod(級長),自己身體、心理、身體都要很健康,心理要更健康才有辦法去dimokos to kaka,還是照顧safa怎麼去教,教育這個大概是這樣。)
在奇美部落一旦被選為級長,就無法被任意推翻,這也意味著,必須要扛起責任一輩子為部落服務。
(第十三級級員 鄭志貴 阿美族
Mdudul qpuruh mn13
Kacaw(鄭志貴) Amis
一被選級長你要負42年的行政義務,你就是勞務,在部落42年,只要有豐年祭,只要有捕魚祭,只要部落有什麼事情,那個級長都要回來,你說,所以我們這邊,當級長的幾乎都是做什麼做建築業啊,因為有做有錢,沒做沒錢嘛,就是這樣啊,也很多的級長到工廠上班,上班之後,隔年就要回來一請假就請一個月,不可能,很多都是不做了,我就離開公司重新找工作,每年都是這樣重新找工作。)
不少級長放棄個人工作,回到部落從事時間較為彈性的建築業,好隨時參與投入部落事務。
(第十二級級長 蔡富光 阿美族
Mdudul qpuruh mn12
蔡富光 Amis
老人家觀念講說,因為當級長你要付出那麼多年時間跟精神,你要考慮到以後,你的工作怎麼辦,當komod的不簡單,如果說奇美有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去參與,同樣在工作,因為現代時代變遷,工作是首要,我有經歷過在工廠裡面,我去一個,當了一個就是組長,廠長這個階級,已經升上去了,但是我還是為了這個文化,奇美的文化,我就放掉,辭去了台北的工作,而選擇板模業,我覺得板模業,為什麼會選擇板模業?因為它很有彈性,又很多時間可以去參與部落的事物。)
除了勞動,級長和階級在部落中有著監督和教育的重要功能,在ilisin第3天的年度檢討中,可見一斑。
(第十三級級員 鄭志貴 阿美族
Mdudul qpuruh mn13
Kacaw(鄭志貴) Amis
比如說這些人,為什麼看到菸就要跑,看到那個有人點菸就要跑,因為我們也是這樣子跑,要在他的那個菸點著之前要到定位,像下面階級要注意看,只要有人開始拿了菸的時候,馬上就衝過去了就點菸, 那個,當然我們都有打火機,你用打火機就好,為什麼?我們就是告訴你,你要訓練這些年輕人,你要反應,你要專注,你也要懂得那個,所以那個就是一種訓練,為什麼變得很乖就是透過這樣,集會所裡面的訓練之後,就在這裡面那哥哥教得好不好,我們就是這個時候,我們就會看這個年輕人動作太差了,生火太慢了,你那個是怎麼教的。)
檢討會中哥哥為弟弟切肉慰勞他們一年來的辛苦,同時也由監督階級提出,今年有哪些過錯需要被檢討。
(第十級級長 林玉成 阿美族
林玉成 Amis
那個長輩在講,這個階級今年犯了什麼錯,或某某人犯了什麼,他會在大眾面前跟大家說,這個階級,或某某人犯了什麼錯。)
會場中,卻不見體力工作繁重,第一第二階層的身影,他們此時正把握,可以暫時喘息的休息時間。
(第十級級長 林玉成 阿美族
林玉成 Amis
因為這個最小階級,因為他們前面的準備工作,都是他們在做,所以會,老人家的智慧就會讓他們休息,就是有足夠的睡眠時間。)
(第十級級長 林玉成 阿美族
Mdudul qpuruh mn10
林玉成 Amis
其實在這裡他們會保護他們弟弟,因為他們覺得讓弟弟也夠辛苦,以往要吃到肉不容易,所以他們那些哥哥,他們覺得說會心疼他的那些弟弟,我吃一點點,然後上級分下來,每個階級都會心疼自己的弟弟,所以,我一定會留一點肉給弟弟們。)
檢討過後,階級內不論是誰犯下過錯都必須在級長陪同下,出面向老人家道歉。
(第十三級級員 鄭志貴 阿美族
Mdudul qpuruh mn13
Kacaw(鄭志貴) Amis
出來道歉的時候,就是,比如說是我跟級長2個人道歉,級長要陪,陪著我跟老人家道歉,然後站在那裡等一下就會有了,就在那邊說這6瓶酒,因為我犯了什麼錯這樣,以後不會再發生了,那個老人如果沒有說好的時候,那個酒你不要放就在那裡罰站,酒放下來之後你要開瓶,開瓶然後你要開始倒給老人家,從最老的開始倒,每倒一個,那一個就在唸那個人,每倒一個就要唸他,你看你6瓶要倒完多少人要唸你,所以我們一直會把年輕人行為一直導正,如果沒有這樣的儀式的話,沒有人去糾正這些人,所以會在公開場合去糾正你不要犯這個錯。)
級長要帶領階級做好本分,承擔錯誤壓力之大,幾乎沒有父母願意讓自己孩子成為級長。
(奇美村村長 蔣國雄 阿美族
Bukung alang Cimay
蔣國雄 Amis
實質上是一般父母親是不會,很難接受自己的兒子當級長,因為,畢竟他的責任是一輩子的,那會擔心說我的孩子,真的有辦法領導他的階級嗎?甚至說他到一個年歲的時候,底下好幾個階級,他有辦法領導這些人嗎?而且他出席率會比較高一點,很自然的家裡的工作就沒有人做,所以他的,一般的父母親是不太贊同自己的孩子來做級長的原因是這樣。)
出於謙虛被選中的年輕人和他的家屬,在會場中激烈地掙扎抵抗,然而背後更多的抗拒是青年對這份責任的不願,以及父母對孩子的不捨。
(第三級級長父親 蔡文義 阿美族
Tama mdudul qpuruh mn3
蔡文義 Amis
這個事情怎麼可能會好,實在是,你再怎麼反抗也是沒有辦法,懂意思嗎?因為他也是像人家講的,這個算是屬於奇美的文化了,屬於奇美的財產了,那我怎麼講,對不對,既然已經抓到了,那我只好說 你跟小孩子講說,你要好好做就是這樣而已,我怎麼,肉也吃了,什麼都也吃了,酒也喝了,你要怎麼改,你這個沒辦法說 以你私人的問題來改變這個文化。)
(第三級級長父親 蔡文義 阿美族
Tama mdudul qpuruh mn3
蔡文義 Amis
既然的話,當然是以部落,你再怎麼樣,再怎麼忙,也可以請假,對不對,但是你是第一個為部落優先,既然說你已經是第一個(級長),還是怎麼樣,當然是,有些事情,如果說你在公司上班,還是在哪裡,都可以請假為自己部落的服務,我只能是這樣跟他勸導。)
選完級長後,第一第二階級衝出會場,繞著部落跑一圈接續他們的成年儀式,儘管勇士舞已經消耗大半體力,新任級長仍邁開大步奔跑,彷彿想要掙脫背後,牢牢捆住身軀的布條,以及拉住他的kaka,同時又像是在告訴部落,自己已經做好準備有能力承擔責任。
(第十三級級員 鄭志貴 阿美族
Mdudul qpuruh mn13
Kacaw(鄭志貴) Amis
這樣的年齡階級的運作,部落才一直會活化,那個文化才有機會傳承,要不然你只是單單豐年祭,來跳跳舞、唱唱歌、喝喝酒,你看不到那個,哥哥弟弟那個,在運作的過程找不到。)
(奇美村村長 蔣國雄 阿美族
Bukung alang Cimay
蔣國雄 Amis
我看,這樣子看下面的階級,還是都滿尊重他們的級長,以後我們就不知道了,以後的年輕人,他們對這個組織有什麼改變想法有什麼想法,那我們就目前是想像不到,那至少在目前是,這個體制到目前是還ok的。)
奔跑在部落的土地上,腳步堅定而沉重,在這裡部落文化高於私人,族人雖抗拒級長重任,卻不曾逃離想要盡全力守護這些文化,這樣的付出和覺悟,未來將陪著他們面對現代社會挑戰,為奇美部落文化傳承開創屬於自己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