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6/18
記者
綜合報導

"身體先到的文學" 聞名全球海洋作家夏曼.藍波安

夏曼.藍波安: "manoma o kataotao a makaranes "

台灣原住民作家夏曼.藍波安,以書寫達悟族的海洋生態與文化聞名全球,甚至有多本著作獲得多國語言翻譯,今年(2024)夏曼.藍波安獲頒第23屆國家文藝獎文學類得主的殊榮,夏曼.藍波安的獲獎,不僅是肯定他個人的文學成就,同時也是肯定他對原住民族文學所做的努力與貢獻,他稱自己的創作是"身體先到"的文學,接下來請看我們的深度報導。

(我的祖父就講說,用中文講用中文講,男人的世界在海上,我搞不清楚,可是這個話。男人的任何行為,都是在海上,我永遠忘不了,這句話主宰了我,而這個就是我文學創作的,一個核心。我長大了之後,畢竟上了小學,父親他們我們整個漁船家族,在那邊的時候,他們島上的人全部都知道,不會造船的男人不是男人。)

(海洋作家   夏曼.藍波安  達悟族
mangamaog so vakong a sinsi  Syaman Rapongan  
所以那個灘頭那個灘頭,全部落有多少個,稱為夏曼的男人,灘頭就有多少個船,所以那個灘頭就是整個,男人的海洋世界的中心,全部全部都在那邊。
我這個部落,我所有的同學,包括大我五六歲的,不太會造船,只有我一個人會造船,他們的船都是人家幫他們做的,或是,這個船承載了,我所有文學創作的,所有的那個,所有的企圖心吧,所有的身體美學,在這艘船。
我們船上的雕刻,不是有三角形嗎,那個叫做sansansan,實際上那個是,那是飛魚在海上的鱗片,那三角形三角形,飛魚的鱗片。所以他們,我們傳說上的這些故事,基本上都在回應,黑色翅膀的神話,都在回應這種東西。
所以我們小時候,去看自己的父親,像昨天開始捕飛魚的時候,他們四點三點就在海邊,一到四點就開始划向小蘭嶼。所以划到小蘭嶼的時候,他們划船的那個那個船槳,他們 我們的說法,它就像那個,牠有一種鳥叫做ngalalaw,Ngalalaw是白腹鰹鳥,牠的翅膀飛來飛去。這樣子飛的時候,那個槳就是就是鰹鳥的翅膀,划、划到小蘭嶼,加漁人的五六十艘,加我部落的四五十艘,都到小蘭嶼。所以我們小孩子的那個視覺,的感官,那個槳就是那個船的翅膀,後來我爸爸他們說,他們看到,因為他們已經不太出海,看到我在出海的時候,所以一槳,每一個槳,都是翻開他們過去的記憶,很美。
這是我的文學,可是這個文學是活生生,這個活生生是獨立於,台灣泛原住民文學,跟泛漢人的文學以外的世界。因為我的身體的這個部分,你們沒有看到,你只有看到我穿很好的衣服,在都市這樣走來走去,你只有看到我這樣的一個身體,可是你沒有看到我在海裡面,在海上抓飛魚的那個身體,你沒有看到,我在山上伐木的那個身體,你沒有看到。
因此我們作為,台灣的原住民作家的時候,我們不是台灣文學的一支,我們不是這,我拒絕這個東西,我們是台灣原住民的,所謂的真正的本土在地性。這個在地性,每個不同年齡出生的作家,各自詮釋自己生命經驗,所看到的,所記憶的,然後要給下一代,我們的未來,未來如何,這些事情是一個作家的,一個責任。
那在我的世界來說的話,我看到了魚的世界,然後我自己寫出來,這個就是說,冷海情深最大的,最大的一個特色叫做,身體先到海裡面,去看那些魚類,那些魚類豐富了我的知識。

我的民族是被飛魚馴化的,我們 我是被魚類馴化的,我是被雨林的這些木頭馴化的,在這裡面我就要區隔,我不是被中華文化馴化的作家。
中原文化不是世界最美的文化,因為中原文化,中國大陸的文化沒有海。
在蘭嶼有一個非常,非常的一個關鍵的一個,身體的理念,身體的理念就是說,你不要一直說話,你要上山去筏木,造船,這個船好不好,你不要一直當所謂的解說員,你要親自下工,你不要一直說那個魚多好抓,你要親自抓魚,這個叫做身體先到,你不要說那個飛魚很多,你要親自划你的船,自己去抓飛魚,看你抓的多還是抓得少,你不要用一年的時間,你要用四五十年的時間,去驗證你的身體的經驗。我們是這種觀念,這個叫做開墾,這個就是我的文學的核心,是在這邊。
沒有信箱的男人宣告就是說,全球的原住民的部落裡面,所有的神話故事是,第一段是,不被西方人認同的歷史,這個就是,這個就是我第一章那個,證明的意義是在這邊,為什麼不被認同,因為我們沒有文字,可是我們的傳說故事,是我們基本的價值觀的來源,是在這邊。)

書:沒有信箱的男人

(然而說,所謂大海之眼,是因為我的過程中,我在抵抗西方宗教,西方宗教,我在抵抗你漢人的教化,我在抵抗我不去念師範大學,可是我去面對了我,飢餓的歲月,可是這個飢餓的歲月,對我來說的話,為什麼要去挑戰呢?你去唸師大就好了,你19歲你23歲就變,就可以當老師啦,問題不是說你去當老師,然後你就有固定的薪水,問題不是在這邊,可是我10歲的決定就是說,世界很大,核心是在這邊。

書:大海之眼
(2003(年)我去南太平洋,後來我花了,花了一年多時間,後來我花了十年的時間,我才寫那個大海浮夢,大海浮夢裡面,最美麗的一件事情。就是說,夢是不能被現代性破滅的,我的夢是沒有被現代性破滅的。)

書:大海浮夢

(所以對我們台灣的,原住民作家來說的話,最可能最有可能的是,去反映我們每一個不同作家的,成長的過程中,我們肉眼所看到的,自己的部落自己的民族,
在變化的這個過程中,用更豐富的情感,用更大的那種包容心,更大的智慧,去書寫我們所遇見的一個事情,這個不是批判,而是說,我們在面對的這些問題。)

(然而台灣原住民的文學,你說好不好,不是用好不好的文學,可是我們正在學習,我們正在學習被你看見,你要不要認同,很難吶!因為你是住在那邊,我們原住民住在那邊,我們在平行時空,那個是不同的價值觀。(我要呈現是,我是什麼樣的一個民族,讓人類的社會知道,我的民族的價值觀是什麼,是這個東西。)

(一個原住民的一個作家,回到他自己的,原來生存的部落,然後用這個身體的實踐,去書寫了人與海洋的關係,人類與魚類的關係,在整個所有的中華民族的,文學史來說的話,沒有過的經驗。)

(所有的作家,本身都是一個獨立的星球,這個獨立的星球,最大的一個包容心,就是說,天空的眼,大家互相照明,互相照明並沒有互相排斥。所以我的觀點
我們在不同的星球的時候,每一個作家,從小生活在自己的一個家庭,他的家庭提供了,他什麼樣的基本的,物質生活以外,其實變成一個作家,背後裡面都是不可預期的,那種衝動,而這個不可預期的一個衝動,究竟是,可以堅持多少年,這就是因人而異了,我的觀點是這樣。不是破滅,而是說,能夠走多遠,可是走多遠這條路,不是那麼容易說服人家的啦。)

(不同世代,在整個平行時空,每一個個體,在不管你是排灣族阿美族,卑南族或是蘭嶼的達悟族,個人的危機感已經碎化了,所以相對的,對於我們這種還在執著於,文學創作的時候,就顯得更曲折,也顯得更坎坷。
我不怕被打敗,我怕的是,你要不要去承受,我們每一個原住民的作家,用自己的身體經驗,去感受同胞的那種,不管是苦,還是那種整個在翻轉的時候,我們用文字去寫出來,因為原住民的社會,並不是那麼浪漫的,有太多太多的是,我們用很感官的很快樂,實際上我們都把我們的快樂,去壓了我們的痛苦,可是原住民的作品,會出現這個東西,出現這個東西的時候,它有一些文學評論家,他沒有經過那樣的,所謂的,身體的考驗或去做田野的時候,他沒有辦法感受,你的文學的東西。
這個就是一個問題,不是說我們不好,而是說,我們台灣原住民族的這種,多元性,沒有辦法用單一的角度,去給予評論是好的,很難。)

(我會去我的船,我太太會去水源,會去我們的芋頭田,納福,這個叫做mipowag,powag的意思就是說,祈福、納福。)

(年輕婦女不知道,可是我太太她們都還會做,都是都是自己在做。因為這個是,一個,個人的祈福的工作,它不是一個集體性的。這個完了以後,明天晚上才能夠出海捕飛魚,一定要有這個儀式,不是說要出海就出海,不是。這是我的文學背後裡面,很隱私的,非常隱私的。)    

(因為我現在創作已經就是說,在四五點起來的時候,我就開始沉澱沉澱,而這些禱詞,就很多很多都幫我沉澱下來,這個是我文學背後的動力,是自己民族儀式的禱詞。我父親和他的弟弟,我們上山伐木的時候,他弟弟會問哥哥,會互相說,這個樹長得漂亮,這個樹長的怎麼樣怎麼樣,問題是不是他們今天才講,他們從二三十年前,就已經注意了那棵樹,所以我們說身體先到的理由,是在這邊,你先到深山上你去筏木,身體你要先到你才有故事,而這個經歷,對我來說的話,是我的家族給了我太多的故事,所以我的小說或是散文的部分,有它的一個很大的一個,一個神秘性,就是我們這些禱詞。)

(對我來說,最隱密的一個儀式就是今天,就是每一年的自己民族的,mipowag,就是祈福日納福日,就很,灘頭本身就是所有的,達悟男人的世界的中心,我們在那邊學習很多知識,所以我們要祝福自己的灘頭。    
像我們自己祈福的時候,我們來到小蘭嶼,來到我們的島嶼的港澳,什麼叫做港澳就是說,每一個小澳灣,都是飛魚休息的地方,像我的話 ,我的爸爸,他們我家族他們會這樣,不要只有祝福自己的部落,你要包括全島的你都要說,讓飛魚就是說游滿,整個全島的那個灘頭,我們我家庭教育是這樣子的。


ya namen inyo talahen a among do jimavolis, 
在 jimavolis 島嶼的魚群 我們招喚你們
among do jitarem,  among do jimavonot, 
在jitarem 海流湍急的魚群
在jimavonot廣泛海洋的魚群
mangay kamo mianazezeh do kavanvanowan namen sya, 
你們游到我們部落的灘頭
ta yamen o nimanoma minanainaik ninyo, 
我們是最先榮耀你們


(我們這一群人,是每一年在呼喚,你們的名字的,就是說,在廣袤的海洋,我們每一年,都在呼喚你們的名字,你們就來吧!就來吧,而我們這部落,是這個島嶼最古老的部落,我們是最初的最虔誠的,來呼喚你們的名字,之黑色翅膀的飛魚。
從我的角度來說的話,我不是要說服你,而是說你要follow(追隨)我,我才不管你的文學作品,這種姿態的出現是,來自於這幾年回到部落,我照顧我太太,我們種地瓜芋頭,慢慢慢慢撐撐慢慢撐,很多儀式,這個儀式是傳統性,也是西方宗教的。那個它們都可以,在蘭嶼私底下有一群人,像我的年紀,我們都講那個族語,講族語講得非常好,海裡面,我們都會彼此去交流,為什麼?因為我們身體都先到了,我們三十幾歲的時候,開始抓龍蝦,抓到天亮,他們抓到天亮,然後開始抓飛魚的時候,他們還不會造船,我爸爸有,我抓到天亮,而這些生命經驗的過程中,實際上就是撐了支撐了,我文學創作的動脈,可是這個動脈,在很多很多的我們,台灣原住民漢人作家,沒有自然環境大海和雨林,去支撐著那一個每個人的,靈魂的書寫的創作的動能,
紅頭漁人經常去小蘭嶼抓魚,尤其是在過年之前,我有一個月是很我們很豐盛,那時候會累積底棲魚類,椰油的人都去我們,因為那個是魚場,他紅頭的人就會說嬰兒在哭了,可以慢慢划回去,嬰兒可能要吃奶了,慢慢划回去。
為什麼?天氣要變了,東北季風要來了,祖母要哭了,祖母哭的意思就是說,白髮送黑髮人,我們這裡在海上碰到那個,一下子轉變,看不到,你看不到蘭嶼,我們靠什麼,靠風,我們譬如說要回來,是在右邊的風,我們靠風,我們看雲就來,你看不到蘭嶼,所以祖母要哭的時候,這種強勁的,冷嘶的東北季風,很快就會來,就馬上划回來回來。   
我的親子舟(新書),我花很長的時間,去描寫那個海,我就說我用我的裸命,我的爸爸他們的裸命,什麼叫做裸命呢,我一生出來的一個,最純潔的那個生命,叫做裸命,裸體的裸,我們每一年在釣鬼頭刀魚的時候,為什麼這些前輩,完全是依循著飛魚的儀式,去釣鬼頭刀魚,背後裡面一點政治的因素一點沒有,經濟的因素沒有,金錢的因素沒有,他的裸命就是去遵守,他獵魚的儀式,我一直在探討一直在探討,後來我加入了那個,釣鬼頭刀魚的團隊,原來這些人這些男人,他們會在海上唱歌,那個是一種思想,一直在重複,可是你在陸地上的時候,那些男人不會在陸地上唱那些歌,因為那些歌是在海上唱的,我唱的時候我抓不住那個旋律,因為每一段都是詩歌,我還沒有學到那個旋律,所以就,我雖然是進入了,可是那個歌詞的旋律我學不到。
在我的小說的背後裡面,有太多的在地知識了。

兒子今年第一次出海,機動船捕飛魚   

Wang1026    祝禱詞
inyo mangakatowan am, 
尊貴的飛魚群
mangdey kamo so awawan a zomagpit do inaorod namen,   
期盼你們每年都能踏進我們的庭院
do kavanvanowan namen, 
我們的部落灘頭
ikakmey namen a manomanoma 
讓我們在每年的飛魚季節
a manainaik no among do rayon .   
都如期到灘頭迎接你們回來
    
(有一些我們稱之為,人與船和大海,共同擁有的一些,一些美麗的運氣或不好的運氣,都會出現,所以我們不會,在同樣的一個地方,捕魚。如果沒有飛魚的時候,我們會移動,當然說那個機動船,移動就很好,我們這個划船,要花一點時間。
現在蘭嶼的人,(也有口簧琴),只有剩下我和我兒子在用這個,他們都用,(這不是口簧琴喔),不是,這個是刮魚鱗的,不要亂來。這個是傳統的,我都有,然後這個是叫做pamopawan,我殺完飛魚的時候,清洗的時候,你要先晾乾,這個意思在這邊,可是這種晾飛魚的,這個羅漢松是最屌的,它有高級的那個,那個知識生態系(統),這個是最高級的。
這個叫做海水,我們沒有鹽巴,都是要去海邊,這個要去海邊撈,然後你才,飛魚煮熟了之後你才用海水這樣子因為以前沒有那麼多鹽巴。
每一家人,一艘船就是一個家庭的島嶼,,它是有意義,那是有完整性的,然後這個石頭,這個石頭,這個繩子是不能,我們這個是吊大魚的繩子,這個是大魚的繩子,那個要曬大魚的,你不能用刀子切,你用刀子切,就是你切斷所謂的那個,原初的食物,飛魚的所有神話,你不能用刀子切,切了我就是,跟你飛魚一點關係都沒有,這個都要用石頭切斷,那這個切斷的時候,它有一些繩子,這個叫做(林投樹)氣根,這個氣根原來都是婦女的工作,她就來做這個東西。用來綁
在這個紅頭部落,我們,我們的語言叫做那個nimanma a manainaik nira,就是說,是這個部落最先,祈福祝福飛魚的,最初叫做minamanainaik,就是我最初的,整個部落給你做一些儀式,那個意義是在這邊,所以你看到那個直直的飛魚,不是,那個不是飛魚傳說,留下來的那個身體。
這些木頭是生態,飛魚季節的生態知識民族,很多規則,是什麼木頭什麼木頭,都是一清二楚的,現在的人都不清楚了,而我自己羅漢松和,都是很好的木頭,這個都是在那個天池那邊找的,我還要花時間,所以說,我的很多的那個,在我的文學創作裡面,有很多都是這種生態知識的東西,在裡面,這也是,直接講就是說,我的文學跟大家在台灣的,文學創作的作品不太一樣,我牽涉到太多民族學了,民族生態學了,牽涉到太多的,魚類生態學的知識,而這個知識對台灣的作家,對台灣的文學評論家來說的話,那個是不同世界的,可是它就是我文學的核心。
對,
我們殺,殺完抹鹽巴之後,先把濕的先晾在那邊,晾完了之後再抹鹽巴,然後就開始掛,它的功用就是在這邊。
你看,這個時候就很瘦,牠的油脂,這個,牠的油脂就很少,這個是很瘦的飛魚,牠們都是逆流的。
它的技術技術在,你這樣殺的時候,牠這邊的鰓,自動會翻開,不用婦女那麼累,還要給你挖,這個是技術。
這個就是紅翅飛魚斑點,這個牠的翅膀,這是鬼頭刀魚最喜歡吃的,這個數量一來的時候,就知道飛魚很多了,叫做,牠的名字叫做papatawen。
這個這個脊叫做叫做voko,就是你的脊椎,這個voko no anood,意思就是給你唱最美的歌詞,就是用這個表示,你沒有脊椎的話,就是不是人類,所有的動物都有那個,脊椎的意思,用最美的歌聲就是,就是魚的脊椎為你唱歌,這樣子。
你直直曬的,跟這樣子橫型的,那個美學不太一樣。
這種你就看,牠很像還在飛,最細的一個一個知識就是說,這個長的尾鰭或是在海上,牠在飛的時候,是這個在,所以我們這個,都是在底下,你直直的時候,就沒有牠的立體美,沒有了。
今年的第一批飛魚,配上芋頭,吃食前要念禱詞。


namen lavcinen inyo manga katowan na yam 
我們把你們(飛魚)掛起
yamen na yam   mina mangimanaik ninyo 
每年的飛魚季節  我們要榮耀你們
do among no rayon manga katowan 
你們是尊貴的魚種
kapipanokonokong namen do karawan
祈願我們在世上活得長久  健康

中秋節就是我們這個民族,吃完一條的那個飛魚乾的,最後的一個晚上,中秋節之後不能再吃了。

(國家文藝基金會董事長  林淇漾
panirsirngen do 國家文藝基金會 林淇漾
國家文藝獎,是我們國家級的榮耀,那麼也是藝術家對藝術家,致上最高敬意的一個獎項。我們國家文化藝術基金會,從1997年,開始舉辦國家文藝獎以來,幾乎每一屆的得獎者,他們的名單都受到各界的重視,而且也受到高度的關注。那麼這一次,我們進入第23屆,這個獎項,不只是認可一個藝術家,他們個人的成就,同時更重要的,是肯定他們對推動文化藝術,發展所作的努力以及貢獻。)

(夏曼藍波安先生,是知名的海洋文學作家,他說自己是被海洋馴化的人,每天的日常就是寫作,划船和捕飛魚,感覺是滿令人羨慕的,他的作品跨足多種文類,兼容島語和漢語語法,開創了台灣海洋文學,與世界接軌的寬闊視野,我要謝謝夏曼藍波安先生,對原住民文化的貢獻。)

(時任總統   蔡英文
 mina sodo   蔡英文
夏曼現在代表的一個精神,是宣示,台灣的原住民,從1990年或者是更早一點,嚴格一點講,應該是1990年代以後,已經介入台灣的書寫世界,將來的歷史,將來的台灣的語言,甚至是台灣文學藝術的,這個發展,不可以也沒有辦法,不看到原住民。那夏曼回去以後,按照他自己的哲學,他說文學應該是身體先到的,東西,文學不是悶在書,冷氣房裡面寫的東西,是身體要先到,那他一過去以後,我看這最近幾十年來,他寫的一部一部一部的,這些作品。)

(總統府資政  孫大川  卑南族
panirsirngen do 總統府資政 孫大川   
我拒絕被漢人同化,所以我就寫海洋文學,那你跟漢人作家有什麼差別,我說我會抓魚,漢人作家不會抓魚,我會造船,漢人作家不會造船,我會划船夜航捕飛魚。我用這雙手,蓋了我的家,我用這雙手,寫了文章,我用這雙手,養了我的小孩,又用這雙手,造了六艘船,我用這雙手和我的頭腦,讓我今天站在這邊,
謝謝國藝會讓我得到這個獎,也謝謝所有的評審委員,給予我們在這邊分享,自己生命的小小的一個過程,謝謝大家。
在整個全球原住民社會裡面,很純的有一些在地的文學,都是在角落發生發生,而我們整個台灣的,原住民的一些文學,我現在是被看到了,實際上,我這個文學,是最角落的一個文學,我只是幸運的被看見了。
我得獎這個問題,有一種現象,有一種本質可以發聲出來,就是說,從整個台灣的原住民的文學界,來說的話,夏曼藍波安已經跟你解構了,你們台灣所有作家的這種,虛構主義,已經解構了你們存在主義,已經解構了你們的理性主義,我已經解構你們了,這個是我得獎的,很大的一個功能是在這邊。
二三十年來,我突破了,我突破了這個,可以讓你去想像,讓你好像是在跟夏曼藍波安,在野性環境裡面,在去潛水,在野林的生態雨林生態去筏木,他們已經感受到,這個是一種文字的魅力,可是這種文字的魅力,要花多少時間啊!
那我們作為一個一個,台灣的原住民作家的時候,我這雙手不是只有打鍵盤,你在我的船上,看到我那個船的那個船槳,是我自己做的,都是自己打造的,
這是看不到的文學。)

我還留有我爸爸做的那個船槳,我自己做我的船槳,再看,那麼船槳自己本身,如果說一個槳是你文學的,文字的結構來說的話,你划這個槳好不好,你的文字的結構好不好,很重要,我划這個槳,我的船直直,有的船一直偏,所以你可能左手會很累,右手會很累,問題你不是划十槳,你划上百槳上千槳這樣子划,你手都會起泡的,所以那個船身的結構,和你這個槳的造的那個美,就是支撐著你家裡的,這個飛魚的數量,這個就是我的文學。)

(到底我是怎麼寫文學的,好啦!這個答案是我的身體是先到的,我才有故事,這是我的故事,不是我的想像,是我的身體先到了之後,我才有故事。)

 

特別感謝
夏曼.藍波安先生以其家人
國家文藝基金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