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akay ku tathingalane ki kakuakudhane si marasikay kay sekungu ka kacalrisiane
因為虐童案過失致死遭到上銬的社工畫面,震驚了全台灣,三月份社工界聚集衛服部抗議,社工的處境再次成為眾人關注的焦點,原住民社工當天也有不少人到場支援,但是原住民社工和一般社工有所不同,它們的差異在哪裡?Lima新聞世界透過記錄一位泰雅族社工的日常,帶觀眾進一步了解,原家中心的社工特殊之處,以及如何以文化觀點詮釋自我的定位。
這裡是新竹縣五峰鄉原住民族家庭服務中心,簡稱原家中心,也是全台灣唯一一個設置在學校裡面的原家據點,原本是五峰國中的校長宿舍,所以充滿了家的溫馨感,這個原家中心裡面共有三名社工員,負責整個五峰鄉的社工服務,而這個區域則有泰雅族與賽夏族兩個族群。
(至善社會福利基金會
新竹工作站社區組組長
亞弼.達利
泰雅族
cucange
亞弼.達利 Atayal
最上層就是由原民會,那它有一個計畫,然後它把這個計畫,委辦給那個地方政府,那由地方政府,然後再去找民間單位進行招標,那有得標的單位就是,依照這個計畫的內容跟指定的工作項目,然後甚至是交辦業務,然後要去做一些服務這樣子。)
她是古木.阿棟,泰雅族人,來自新竹縣尖石鄉鎮西堡部落,她是原家中心的社工,同時也是茅圃教會的師母和三個孩子的母親,而亞弼任職的至善基金會,就是五峰鄉原家中心的母機構,彼此之間相互扶持。
(新竹縣五峰鄉
原家中心社工員
古木.阿棟 泰雅族
sekungu
我在五峰鄉工作,然後我們有4個村,那就是我們3個人,有1個人負責2個小村,那另外2個人是負責大村這樣。)
(古木
我們做個案,然後我們也做團體工作,我們要帶團體,然後我們也做社區,我們要到社區裡面做活動,然後也做一些宣導,對,所以其實每一天的時間的安排是不一樣,那其實這個後續也有大量的行政工作要做。)
(古木
母機構他自己其實有他們自己的那個方向跟目標,對,但是原家中心所做的東西,其實依照我們現在跟母機構的合作模式來講,原家中心做的層 ,那個年齡層,比....廣很多,對,我們是做全人的,就是出生到死亡,對,可是母機構可能,做的部分比較是專注在兒少青少年,我們怎麼協力呢,我們如果我們的工作上面,有一些針對兒少或者是針對那個幼兒的教育的這個部分,我們會跟母機構,他會提共一些資源給我們,對,再來是最重要是我們其實,更多的資源是從母機構來的教育訓練,對,他給我們的教育訓練,是因為我們也有比較就是文化很豐富的督導,亞弼督導,所以他給我們,從母機構這邊給我們的資源,是讓我們從文化觀去看原家中心,然後從怎麼從我們自己的部落,或者甚至是你自己的族群,對,你自己的位置,因為我們很多人是從別的部落來到,我可能不是五峰鄉的人,可是我在五峰鄉工作,對,那你的角色在這裡要怎麼做,最重要是文化敏感度的訓練,是給我們很大的支持。)
這一天我們跟隨著古木,展開她做為原住民社工一天的生活,先是在辦公室裡確認日常事務,然後準備各項物資,將要送往服務的案家。
(就是柴米油鹽,對,然後可能就是一些生活用品,對。)
(新竹縣五峰鄉
sekungu
古木.阿棟 Atayal
我會跟他介紹我是原家中心的社工,然後我叫什麼名字,但是我到現場跟老人家對話的時候,我可能就是會我就是來看看你啊,關心你看你怎麼樣,我是原家中心的那個小姐啦,我就是我們原家中心,你就叫我 ,就當我是孩子這樣子,就是跟部落的老人家,在對話的時候,用比較晚輩來去關心他的那種概念。)
(古木
今天如果去訪一個老人家,那我可能我在前幾天,我就會先確認他他有沒有在家,然後跟他講說今天,我今天去的目的是什麼,然後要帶什麼東西給你這樣子,對,然後我所以就回到辦公室,我就會先準備一些他日常需要的物資,什麼罐頭泡麵衛生紙這些東西,米啊這些帶去,這樣子。)
拎著大包小包,古木準備啟程出發前往服務的案家,這一次要去的是民督有部落,開車大約需要半個小時,蜿蜒的山路上,古木開得怡然自得,不過經過聯繫,案家似乎正巧出門了,於是先繞去清泉文健站探望其他的老人們,同時也探聽一些訊息,看看有無需要協助的族人。
(古木與部落族人
坐下啦,不然那個這個牧師來交給他,他忘記了,他不是去你們家,對啊弄完了,他們忘記帶走了,在那個牧師在弄生薑啊,生薑,不是,弄我家裡那個,周圍打掃這樣,喔,那麼好,他們去那邊動工啊,對,幫你工作。)
(今天那個啦,文健站有什麼活動,所以我去那邊參加,你來這裡找我啦這樣,所以我可能又轉個地方去,所以在部落裡面很機動,很機動性,所以老人家在哪裡,我們就會往哪裡去,大部分我目前接觸到的老人,我基本上八成,都還是用族語跟他對話,對,七八成還是可以,還是要族語跟他對話。)
離開清泉文健站,隨後來到民督有部落,這是今天古木要訪視的案家,但是因為尊重案家不願曝光,所以我們的鏡頭也只跟隨到門口,然後便在外面等候,讓案家可以安心的與古木談論家庭的現況,沒想到對面的住家,也是古木曾經服務過的對象,倒是意外在返程時,巧遇案家的妻子,古木停下車去聊了幾句。
(新竹縣五峰鄉
sekungu
古木.阿棟 Atayal
那我都會故意把窗戶打開,來讓人家看到我,然後認識我的人,就跟我一直揮手,對,馬上一揮手之後我就會坐下來,所以趕快聊,我跟他們一起聊天說,最近又說什麼事,所以我可能一整天,我其實只是今天的工作只是要去訪那個老人家,我要半小時跟他討論事情,可是我回來的時候我發現,我一整天我可能到三點才回到辦公室,因為這個過程裡面,我都在跟社區做互動。)
(sakacekele
Maya Losing Atayal
新竹縣五峰鄉
桃山部落族人
Maya Losing 泰雅族人
我也會來這邊聊天,有有有,這邊有時候很多老人的,老人會完那個車馬砲,對,會來這邊聊天,因為我們沒有事做,無聊,就是想要說動動腦筋也好,我們就在這邊玩,也不是說每天,他們都會下來,我們4個人就有一組了,動動腦筋一點。)
(新竹縣五峰鄉
sekungu
古木.阿棟 Atayal
我們做這幾年下來,我們發現,雖然是五峰鄉,但是這三個地區發展出來的服務是不一樣的,有一個地區就特別多的長者,要做比較多的長照資源的連結,然後有一個地區就特別需要,要做兒少的人身安全的關心跟關懷,因為他們那邊比較多,兒少的人身的安全議題發生,對,然後再來另外一個部落就是,擁有很想做文化,可是有一些文化資源比較弱,對,這可能就是變成說他們其實有文化的資源,可是還是有人想學,可是還都一直串聯不起來,這個部落這個地方我們也在關心這樣。)
訪視結束之後,簡單用完午餐,古木又馬不停蹄的前往,就近的十八兒文健站探望附近幾個文健站,都是原家中心的網絡單位,形成一張緊密的部落網相互支援與協助,十八兒文健站的主任,甚至還是原家中心的志工,他們都期望,不讓任何一個需要幫助的族人或家庭落單。
(siuningi
劉瑪麗 Atayal
新竹縣五峰鄉
其實我們在鄉裡面的,這個有關於原家中心的跟我們的合作或是其實是滿多的,為什麼這麼講你知道嗎?其實我們有事的時候,我們個案有事或老人家有事,我們還是會轉介給它,然後他那邊有覺得很就是需要我們幫忙的,我們就會它也會跟我們講,而且那個其實我們原住民的地區,社會資源非常的少,然後需要大家一起共同照顧這個,不管是長者孩子都一樣就是個案這樣子,所以如果是有關於轉介,或者是需要一些幫助的時候或者是資源的時候,我們大概大部分的時間也會告訴它們,如果是補助的部分,可能就會找它們來幫忙,原家它們也是很辛苦,因為它不是只有顧一個人,可能整個家庭或附近的一些,就是長者這樣子,或是家庭這樣子,真的是很辛苦。)
這就是古木社工的日常,但是在這樣的日常裡發生了幾件不尋常的事,第一件是台北保母姊妹虐童案,導致1歲的愷愷死亡,而負責訪視的社工,在3月12日,因涉嫌過失致死與偽造文書,遭到上銬帶走的新聞,不僅震撼全國,更震撼了社工圈。
(sucange 國立政治大學社會工作研究所
王增勇
一個好的服務體系,我們在講三級,預防、支持才介入,前面兩級都失效了,才要社工以這種補救的方式來彌補,那所以其實該問的是,愷愷這樣子的一個案件,其實代表的是,為什麼他沒有更早的進入到這體系,有人就已經跟他建立關係,他媽媽在入獄之前,所遇到的貧窮問題,為什麼他沒有進入到社會救助的體系裡面去,為什麼他被排除,如果他有拿到低收入戶的資格,至少社福中心的人,他們可能會有食物銀行,或者是他們會想辦法就了解,因為在這個時候,這個家庭還沒有危機,你可以支持他的家庭功能,所以當他有危機發生的時候,你介入的時候,關係已經在,但是我們現在,所有跟個案建立關係都是他有了問題,我來這邊我就把孩子帶走,然後沒有那個關係作為基礎,然後你處理完危機之後,社安網就要求你結案,因為你還有更危機的個案要去處理。)
(至善社會福利基金會
cucange
亞弼.達利 Atayal
我其實滿難過的,就是那個難過是,為什麼我們做這樣的工作,是用你是犯罪的那種概念,對,因為通常大家對上銬這件事情,是你犯錯了,就是你有罪,但我不太清楚是沒有被,沒有被審判,然後沒有被開庭,然後你就直接被上銬,你也不是現行犯,為什麼你就要背負這樣的上銬的這個枷鎖,在這個社工身上。)
2024年3月20號上午,抗議的人潮,將衛福部大門前擠得水洩不通,來自全國各地的社工與支持者,現場集結了約300多人,統一穿著黑色T恤,帶著各式的自製標語,就為了要傳達底層社工的心聲,古木這一天也沒缺席,風塵僕僕的從五峰鄉趕來,與幾位夥伴一起,高舉手中的社工魂手板,參與這一場抗議盛會。
(好,這個好像都是我們的錯,其實當天3月12號,當我們的社工,被銬上手銬的時候,其實我們很多人,都被一起銬上了手銬。)
這件事對於基層的古木來說,也產生很大的影響,他認真思考自己做為一位原住民社工的定位,以及與一般社工的差異,他得出了一個想法,也充分體現出原住民社工的特殊性。
(新竹縣五峰鄉
原家中心社工員
古木.阿棟 泰雅族
泰雅的語言到底有沒有社工這一個詞,對,我一直在思考,然後我回去,問了一下家裡的老人家,然後怎麼想他也說,我們沒有這個詞,可是我們卻有一個是,我之後自己歸納出來,我發現是說,如果回應到愷愷的事件的話,我們為什麼會覺得,在部落裡面可能不會發生到這麼嚴重,對,因為我們會覺得說,社工這個詞到部落裡面,在泰雅族我們可能會成為M'squliq,Squliq是人,M'squliq是成為人,所以當我們在從小在部落裡面,被教導我要成為人的時候,就是照顧,就是分享,就是關懷,我不能讓我隔壁鄰居沒飯吃,我不能讓我旁邊的小孩被打到死,對,所以這個是整個部落的系統,跟整個部落的關懷,我那時候才想說,對,然後我再回去跟老人家確認,我說用這個詞是不是比較適合,對,那老人家跟我說對,我們泰雅族的族人在生命的養成就是M'squliq,所以是那個整個氛圍是讓我們是一定要互助關心關懷,不能落掉其中一個人的那種的概念,所以我就把這個成為,我自己的覺得是這就是社工,泰雅族的社工就是這樣。)
就在社工抗議事件一周後,衛服部舉行了全國績優社工表揚大會,古木獲得母機構的推薦,以擅長運用文化觀點,納入社會工作專業的評論,獲得績優社工的榮耀。
(新竹縣五峰鄉
原家中心社工員
古木.阿棟 泰雅族
很特殊的地方,就是跟一般的社工的詮釋是很不一樣,你說我們專業嗎?從文化角度來講,我們是文化的專業,對,可是從社工專業來講,你可能就太多的情感面,或是太多的情感投入,甚至是你今天帶的這一群,都是你的家族的人,那就有專業關係的倫理議題。)
(古木
什麼原家中心他有很重要的,工作就是,他除了文化轉譯之外,他也是要用原家中心的社工,去把所有的政策,跟你們(政府)要說的話,轉成部落的人聽得懂的話,他們要做那個長照的那個檢測,他們不是有分數嗎?他就問他說你1分到5分,你幾分痛,這個老人家沒有辦法理解,什麼叫1分痛跟5分痛,對,所以這個過程,都需要社工在這個旁邊做很多的協助。)
(古木
我覺得原住民社會工作,你到部落不是做,你不是只有指揮,不是只有指導,對,你深入他們的部落,要跟他們討論這些事情,回到部落那個發酵,那個才是真正的效益。)
原家中心近年也面臨轉型,是否要將原家中心納入社安網,各方爭議不斷,納入社安網之後的原家中心能否繼續維持,原住民族的在地性,引發眾人關心後續發展。
(至善社會福利基金會
cucange
亞弼.達利 Atayal
現在是目前整個國家政策制度裡面,已經把原家中心納入社安網了,但現在它只是納入,但還沒有接軌,對,但是到底要怎麼接,又或者是那個經費,到底要怎麼挹注到原民的社會福利的這件事情,那我覺得這個也是還在,還在看,之後的政策要怎麼走這樣子。)
(新竹縣五峰鄉
原家中心社工員
古木.阿棟 泰雅族
如果你進入到社安網,你的資源,那你要用人力跟財力的資源進來,那我們的工作項目是什麼?我的工作項目還可以,像現在這麼彈性,或者是說我這麼靠近部落的連結的這樣子的工作方式嗎?對,如果今天進到社安網,我只能用一般社工的方式,來去進入到部落的話,我們絕對會掃把打出去。)
(國立政治大學
社會工作研究所所長
王增勇
原家中心要保持它原有的獨特性,然後原住民的社安網跟現在的社安網,應該是網中網的概念,也就是說,你不要把我變成同一個網,你接觸原住民,我有我特殊的功能,我可以做文化轉譯,我有在地的關係,我有文化敏感度,那你需要我這方面特殊的能力,那我可以跟你合作,我們那時候希望,以網中網的概念,來確保原家中心,它還可以在原民會然後繼續的保有它的,這個獨特性,有時候你就會覺得說,啊,社工整個服務體系進入到了部落,到底是到底是幫忙了部落,還是讓部落更沒有力量,讓這些有心的年輕人反而困在那個體系裡面,然後不知道自己到底為什麼而戰,然後那個上銬某種程度,某種程度對他們來講,就好像是一個夢靨,有一天我也會在那裡。)
在古木的社工日常中,這些異常也帶給他許多感觸,得獎的歡喜,社工被究責的壓力,甚至是機構即將面臨的轉型,所可能帶來的變化,但無論如何,他的社工日常仍得繼續,他強調自身的韌性,來自母文化的滋養,他將會繼續勇敢的走在這條路上,做好一位原住民社工的工作。
(新竹縣五峰鄉
原家中心社工員
古木.阿棟 泰雅族
我要很感謝是,我有非常強大的文化的,豐富背景的長者,在我的家族裡面,對,所以然後我的部落,對,他們當我們在外面,做社工遇到一些挫折的時候,我回去從我的文化脈絡裡面去思考,或是我的家庭背景、生活背景去思考的時候,我覺得那是比我的挫折,更大的力量把我的挫折,就是讓我可以從我的文化的優勢,感受到說,這個一點點的挫折不算什麼,對,因為我有這麼大的強大的文化背景可以支撐我,對,所以我就是還是,還是可以繼續走在這個路上,所以我很相信那一個那個部落的系統跟,那個社會關係的互動是非常緊密,然後這個東西除了可以幫助我,一定也可以幫助這個案家,對,這個服務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