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6/04
記者
達少/歐嗨採訪報導

政大博物館展泰雅文物 視訊跨國交流

140年前一位德國民族學者Withelm Joest來到桃園復興鄉水流東(Kiyay)泰雅族部落,他在當地採集了泰雅族的一些文物,那這些文物帶到了德國的柏林的博物館。2021年2月22日在政大博物館展出。這次的特展無法以實物展出,而是以照片形式展出。

(政大民族學系主任 王雅萍 
今天的展覽非常的特別,我們是找到了由政大的姚紹基主任,他找到了1880年代來台灣的一個德國探險家,這個德國探險家叫做Joest,然後他在1880年代的時候到桃園現在的復興鄉水流東這個部落,然後他在當地採集了很多我們泰雅族的一些文物,那這些文物就送到了德國的柏林的博物館,那這次的特展就是把當時候的那個老照片,那個博物館裡面他收藏的一些相關的照片,還有博物館裡面的文物的原物的照片,全部拿回來展,然後在跟由我們民族博物館策展,然後再跟鄭光博博士還有部落裡的Yuri 這個織女重新把實物做一個對照,所以讓我們原住民的文物歷史的深度變成是有100年前的深度。那1880年的台灣其實是非常國際化的,然後剛好從那個就是從淡水河沿岸就到大溪這個地方,它剛好是原漢交界非常重要的一個地方,因為1848年台灣就已經開港通商了,所以那時候的原住民跟漢人甚至跟外國人常常有非常多的交流的資料,然後當時候的就是我們現在講的大豹社活躍的在那個地方,其實是一個很重要的一個社群,那我們也看到這些文物也跟桃園復興鄉有非常多的東西,所以我們是非常難得的一次展覽。另外是德國博物館,德國柏林的民族博物館也廣開大門,它也是希望透過這一次的文物展,將來能夠有跟台灣更多互相訪問跟拜訪跟交流。)

(政大歐洲語文學系主任 姚紹基
我在2014年吧,2014年我第一次去那邊看這些東西,看我確定有這些東西在,我才跟台灣歷史博物館台南的歷史博物館,申請了一個研究計畫,專門來要澈底的看看說到底有多少東西在那邊 對,整個是這樣開始的。那Joest他捐的東西只有30幾樣37樣,現在還找得到的只有33樣不多。但是在這個同時我發現他們整個東南亞部門,收藏有大概450件台灣的文物,大部分都是原住民的文物。不只是泰雅的,我們南部的族群有很多都有,排灣、魯凱都有,(這次是展泰雅未來會展別的族群的嗎)我的做法不是以族群為分的標準,我是以那個收藏者。今天這個收藏者是他因為去的地方是在水流東大溪那個地方,所以呢,都是泰雅的東西。那有一些他收集的就比較廣一點,最大宗以他的名字捐出來的有134件,那他的族群就非常多了,泰雅、雅美、鄒族、排灣都有130幾件。比較有趣的是他們這些收藏者呢,很多是其實是柏林那邊的指示,是柏林的館長說,台灣這邊的民族比較多元,是不是可以請他們派出當地的官員來幫忙收集這些文物?那其實是有系統的收藏。你看他們的收藏的東西,織品、武器,那打獵的工具、菸斗、飾品,這個很明顯就是有系統的在蒐集的。
民族學博物館很受到爭議的一點就是說,當時在殖民時代有那種掠奪的行為,那我這邊要加以解釋的就是,台灣並沒有。台灣文物入館的整個方式並沒有掠奪的現象,那這個都有文獻可以查,像Joest他的日記就寫說;他是拿豬肉燒酒,然後一些鈕扣這些小東西去換來這些 對,所以是沒有掠奪,至少在台灣是沒有掠奪的。然後還有我們展品裡面有一個紅色的絨布條,那個絨布條也是外界拿去跟原住民交換的,然後原住民再把那絨布條紅色的線一條一條抽出來,然後織在自己的,這些都是物質交流的管道。其實他們還是有冒一定的風險啦!還是有冒一定的風險,那但是都會有一種就是類似,通事或是類似那種翻譯或者是仲介人這樣子帶他們進去。可是他們的描述裡面就是,西方人好像比較不被仇視,原住民其實對漢人是比較有意見的,那是長期的那個資源爭奪、土地爭奪之下產生的這種現象。反而是外國人西方人他們對原住民的描述都是非常正面,非常友善,他自己也說:「我除了換得這些民族學的標本之外,我還換來了跟原住民的友誼..」他的文獻裡面是有這樣一段的文字。)

(泰雅爾民族議會祕書長 Omi ‧ Wilang(歐蜜偉浪)  Atayal
重要是你的態度,你是怎樣去看待我們泰雅族自己的文物?我們在台灣號稱有多元民族多元語言文化,有各種不同的文物呈現。但是我們卻看它是一個破舊的東西,棄置在旁。從真實的生命背景來看,其實我們可以從這裡窺探出,自己身為原住民族的生命價值,(有其生存意義) 對!從100多年前的這些文物看,pala(織布)是保暖的用具,tokan(網袋)是男子用來揹獵物求溫飽的工具,看到刀具是用來捍衛鄉里的。但是這些曾經是泰雅族重要的生活器具,如今看似已不具功能性。現在不論任何事情,我們都透過電腦,交通工具的汽車機車等。但這些文物在現代來講,已經沒有在生活上應用的功能了!看起來就像是沒又用處的剩餘物了!然而那些收藏的外族卻如珍寶的收藏著,所以我們泰雅族人應該要思考這個問題。最後我要說的是,不管哪個民族的歷史文化有多麼的發達精彩,有件事情無法擺脫的就是;你是誰?你從哪裡來?你將要往哪裡去?未來你將往何處?你的身分是什麼?如果這些你無法回答,那麼你將不知道自己是誰了!恐怕就像森林裡的野獸一樣。我們若說族語則故我在,語言代表記號,什麼是記號?以前用文面代表了真正的泰雅族人。不過,現在的時代我們要怎樣表現,自己是具有真真實實的靈魂和形象的泰雅族人,這些要從哪裡去觀察?以前文面了就是泰雅族人了!女子文面就是真正的泰雅女子了!然而當代的生活比較困苦。所以我們應該要珍惜那些文物,不論是那些pala(織布) tokan(網袋)lubuw(口簧琴)pusing(獵刀),流落在歐洲或各個國家中。從這些國家的收藏,我們是否可以窺探出祖先曾經的生活模式?在那缺乏物資的年代,他們卻仍然偉大、勇敢、剽悍的一群泰雅族人。從這裡去思考如何重建,或彌補或編織成為真正泰雅族人的樣式,有了(文物)這樣的依據,參考要如何更新思維,生命的延續從100多年前的文物懈逅,再重新發芽,如此的不要使它滅絕,締造出更新迎向未來,再度讓我民族偉大。)

(織布老師 Yuri ‧ Abaw  Atayal
因為我從事這個傳統服重製的工作其實已經10幾年了對,然後我就是透過博物館的館藏或是私人的收藏,然後就是各個管道然後去收集衣服 對,所以我看到這個的時候啊,就覺得我的織布的夢想又多了一塊拼圖。尤其是對因為很多衣服沒有概念的是,因為我們只看到片段而已。比如說,在博物館裡面你只看到lukus lmwan(珠衣),可是你很少看到lukus pahing(方塊衣)對,這件是在日本他們收藏的博物館收藏的,可是它的織法只有浮織,然後背後有一道一段小小的這個地方有花紋而已,其他的都是qalux(黑)的對,然後可是呢就是這一件,這一件這個照片啊我覺得它很特別,因為我一直以為它的織法就像這樣子,就是我們看照片會覺得說一樣這樣子。結果因為它的解析度高,然後把它放大的時候就很意外,它是斜紋的。我在做分析的時候當我摸到老布的時候,在做分析的時候你會驚嘆!你驚嘆的不只是他們織的技巧,然後那個花紋,你看那個lukus lmwan(珠衣)後面那個,他們也沒有迷路啊?對 他們就是一直織一直織這樣子,他們都沒有迷路,可是以前沒有紙筆的狀態之下,他們是如何去織這樣子這麼完美的織紋。對兩片都要一樣,對啊才要拼在一起這樣子。所以其實我反而會覺得以前,以前的人反而比較有智慧,現在的當代的織女是要透過方格紙對或者是組織圖對,然後我們要講123 321這樣子,只是以前的,以前的老人就沒有像我們現在這樣子要背什麼東西這樣子,就覺得他們想要幹麼都在腦袋裡面的感覺,(而且織的都不會錯那麼精緻)對而且很精緻。)

(政大民族博物館館長 張駿逸
那我們博物館的特色就是,可以透過一定的手法來把我們所要的目的呈現出來,在這樣的情況之下呢,中間就有非常多的技巧。那我們這是一個教學博物館我們教導我們學生培養我們學生怎麼樣去進行。例如這一次它就是因為只有相片沒有實物,那我們這個實物怎麼來呢,當然有些像織品我們就找泰雅族的朋友們,有誰有類似的我們就借過來,然後這個呈現比較容易一點。那至於說有一些沒有的文物怎麼辦呢?我們就必須去製造。那這個就是讓觀眾感覺到你是進入了那個情境,但是事實上我們並沒有欺騙觀眾,因為我們在玻璃板上面寫一條就是說,所有本櫃的展品都是屬於複製品,那是我們告訴我們觀眾說這個情況是如此的。那在後面那個櫃像這個Joest博士呢,他坐著船沿著大漢溪上去,那他那個船我們根本不能弄個船過來嘛!我們就看他的圖片做一個船出來,那個就是完全照他的地理啊什麼去做的,這就是博物館的手法。那我們很高興就是說我們這個博物館裡面呢,每年都有很多的原住民學生來選這個課,就是給他們機會,等你一畢業之後馬上就可以進到一個博物館裡面就上手,不必再經過一個摸索的過程。)

世居於復興溪口部落91歲的耆老林明福,回憶起他在小時候Hola Turay(祖父)曾經講述在清朝那個年代的情景。他說:「Hola Turay(祖父)年輕的時候,那時泰雅族人會結伴到大溪鎮,到一個窗口免費領取當時清朝的錢幣hbangan(中間有方孔),然後可以到大溪街上買鹽巴、鹹魚等。並且看到在大溪街上,當清朝官員出巡的時候,會有一群前導的清兵吹著喇叭出巡。也在街道看到留著辮子的漢人,在自家房前咕嚕咕嚕的抽著水菸的場景。想來Hola Turay(人名)年輕的時候,必定是1880年代的,那一個已經是原漢和平相處的年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