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8/31
記者
達少/歐嗨採訪報導

泰雅以流域分界 北橫部落故事說不盡

泰雅族的分布以流域為分界,居住在新竹桃園的泰雅族人是以大漢溪(大嵙崁溪)從上游往下的兩旁逐一建立家園。如今的北部橫貫公路就是沿著大漢溪開通到宜蘭,沿路美景常以官方的角度介紹各景點,其實這些部落、景點都是泰雅族數百年既有「傳統領域」有著自己的故事。我們現用原住民自己的角度來介紹「北橫人文」...

日據時期以前,部落與部落之間早有步道(古道)連結,而部落大都沿著河流兩岸建置,泰雅族透過史詩吟唱(lmuhuw)流傳祖先遷徙故事歷史的過往…

泰雅族人沿著中央山脈逐一循各河流的源頭往下游,在各個溪流的交會口落腳建立家園。日本人來了以後,將土地"國有化"管理,測量、開路(台車)開採林木資源。國民政府遷台後,依既有的測量開通了現在的北、中、南橫公路。今天我們來用泰雅族自己的觀點,探討大嵙崁溪(大漢溪)北部橫貫公路沿路的部落及人文景觀。 

北部橫貫公路,西起桃園大溪東到宜蘭,全長共計126公里,從桃園大溪出發,首先到達的景點是「慈湖」。

沿途經過三民里來到角板山,從日據時代到現在,角板山ㄧ直是國家實施地方制度的行政區。

(Tanga‧Watan(林昭明)  Atayal  復興鄉角板山耆老
泰雅族人還沒有從Pinsbkan(發源地)遷徙來的時候,這個地方比較靠河邊,所以也是Skhmayun(指平埔族)活動的地方,而泰雅族人大都在山區活動或狩獵,因此這裡開始有了衝突打了起來,戰爭從Triqan(地名羅浮附近)開始推進,Skhmayun退到角板這裡,泰雅族人緊追跟到這裡,雖然泰雅族人打贏了,不過有一個泰雅族勇士叫Payas卻在這裡犧牲了,所以為了要紀念他就將這裡命名為Piyasan(比雅山)。)

(復興鄉角板山耆老 李清杉  Atayal
據說,當年清朝首位臺灣巡撫劉銘傳到過這個地方,有到這個地方來,他看這個地形有一個角板,一個板塊,他就命名叫「角板山」,角板山地名傳說就是這樣子。)

從角板山公園可以眺望對岸的溪口部落,溪口部落在日據時代的時候,是推廣水田的模範區。國民政府來了以後,蔣介石總統非常喜歡從復興行館眺望溪口部落,曾讚譽「溪口台」就像他在大陸浙江省奉化縣溪口鎮的故鄉一樣的景緻。

來到羅浮(knyopan)部落。泰雅大遷徙時,口述傳統(lmuhuw)流傳內容中提到,mkakay(人名)與mknguhu(人名)帶領家族落腳於此地,然後又擴展到鄰近地區的霞雲部落。Knyopan的意思是「被入侵」之意,傳說當lkmbuta(領袖)率領族人遷徙於此既有的傳統領域時,此地一度被外族所入侵,趕走了外族之後,稱此地為knyopan(被入侵之意)。

(Hakaw‧Watan  Atayal  羅浮部落耆老
我父親說;祖父是從三峽遷過來的,那是日本人來了以後,把泰雅族人趕出來,我父親他們才遷到Maqaw(高坡)那裡,Knyopan(羅浮)這裡是kin'lwan耕作的地方,有工寮,為什麼這裡稱做Knyopan,在日本以前有外族入侵過這裡,Knyopan是被異族侵入過的意思。)

泰雅大遷徙時口述傳統(lmuhuw)流傳內容中提到,Tanga Newal(人名) 與 Batu Talung(人名)落腳於今高坡(Kobu')然後擴展到現今的羅浮部落與溪口部落。Kobu' 的意思是「魚床」,族人曾經在此地溪流放置魚床之意。另外一批人則沿著對岸的宇內溪(Hbun Qlahan)到現今義盛里的小烏來與義興部落。)

(Botu‧Yuraw  泰雅族  小烏來部落耆老
從後山來到前山Kotas Watan就在hbun Qumi(合流)停了下來,早上他們看到河流有木片從上游漂下來,Kwatan看到了就說喔..原來K'awi他們也跟下來了,他們在上面的hbun Qlahan(義盛溪)停留削木片製成瓢。於是Kwatan叫人上來到hbun Qlahan(義盛溪)這裡看他們,那邊有一個大石頭的洞穴,看到有炊煙從那裡升起,就去看了他們。Kotas Yawi 就說:我就從這裡直接上到Qramay(現今上義盛一帶)所以Kotas K'awi 後來就是我們小烏來的祖先。)

色霧鬧(Sbunaw),在口述傳統(lmuhuw)流傳內容中提到大遷徙時Syat Sita(人名)落腳於此,他們沿著西布喬溪(hbun Ryuhing) 往上尋找較平坦之地開闢家園,成為今日雪霧鬧部落。

沿著大嵙崁溪的北橫來到現在榮華大壩,短短20年的大霸,經歷每年的颱風,已堆滿了砂石,矗立在水壩沿岸的石壁見證了人類的工程還是無法抵禦自然界的力量。來到比亞外(Piyaway)部落。比亞外部落是模範部落,曾經得過全國最乾淨的部落美名,部落族人保育的觀念極佳,目前保育藍腹鷴成果豐碩。

(Hacyang‧Taya 泰雅族 比雅外部落耆老
Piyaway這個部落曾經有很多的qlipa(俗稱肉豆)就是大豆前山是講qlipa我們這邊講Piyaway。後來稱作Piyaway部落。)

來到卡維蘭(Qwilan)部落。傳說最早來到這個地方居住的人他叫做Qawil(人名),後來族人稱此地為Qwilan,現在主要的農產物是水蜜桃與甜柿。

(Temu‧Muri  泰雅族   卡維蘭部落耆老
至於這個地名為什麼稱做Qwilan。最早來到這個地方居住的人他叫做Qawil,後來族人稱此地叫做Qwilan。)

沿著大漢溪流行駛在北部橫貫公路,沿途經過泰雅族各部落,我們來到了當時泰雅族祖先大遷徙時Bangay Qbuli(人名) 帶領著他們的家族落腳在hbun gogan(三光 爺亨一帶)這裡,尋找周邊可建立家園的地方。

(Umaw‧Qesuw  Atayal 爺亨部落耆老
就從Lmwan(留茂安部落)那邊橫切,直接來到Krahu(嘎拉賀部落)這裡的對岸一個平台(quri),然後再下到Krahu(嘎拉賀部落)。於是Kbangay這一群人把一個家族留在Krahu(嘎拉賀部落),Kbangay再繼續走到Hakawan(光華部落)又有一個家族留在Hakawan(光華部落),而Kbangay再繼續來到爺亨上面這一個山頭。位置偏陽不易被太陽照射,族人就稱此地Zihing(難、不易),這是從以前就稱的地名。)

gogan是指三光溪與大嵙崁溪(大漢溪)交會的地方。這裡建了兩座大橋成為遊客觀賞的景點,紅橋邊還遺留了日本人立的紀念碑,上面寫著大正三年,距離現在已經一百零三年。另外,地方現在也整理出早期的古道,沿路順著山脊往上巴陵。在巴陵路途中,國家風景區管理處建置了蝴蝶甲蟲館,巴掌大的甲蟲令人嘆為觀止。巴陵最具盛名的特有蝴蝶包括有寬尾鳳蝶、珠光鳳蝶及大紫蛺蝶列為珍稀野生動物(畫面?)。1989年正式公布實施野生動物保育法,將寬尾鳳蝶、珠光鳳蝶及大紫蛺蝶列為瀕臨絕種保育類動物。在那之前曾經有日本人高價收購這些蝴蝶甲蟲呢。(ns蝴蝶…)

沿路往上到達海拔一千多公尺的上巴陵,望下俯瞰gogan雙橋,適時出現了彩虹,沿著溪流的地形看到遊客稱的「三龍戲水」的景象,美景盡收眼底,讓人讚嘆不已。(ns…空景)

來到巴陵部落聽部落耆老談祖先流傳的歷史…

(陳松明 泰雅族  巴陵部落耆老
我所知道的部落歷史,據說從前我們祖先來到hbun gogan〈三光溪匯口〉有四個兄弟,Besu、Bangay、qbuli還有T'iya這是我知道的,之後 Kbangay往gogan〈三光溪〉的方向帶著他的家族,一部分定居在Zihing〈爺亨〉然後又往Hakawan〈光華〉一直到Krahu〈新興〉,所以這一帶的部落後來成為qutux phaban〈一個攻守聯盟〉互相支援,這是一個。巴陵這一個名稱聽祖先傳說,從前泰雅族人陸續遷徙的那一個年代,他們來勘查地形,希望能找到未來子孫可以安身立命之地,所以在部落遷移過來之前,其實祖先們已經都來勘查過了。傳說當祖先們來到這個地方,在中巴陵那一帶,看到有枯倒木而且都是巨大的木頭,所以稱此地為Balung〈巨木之意〉。)

說到神木,如今巴陵成為觀光勝地,是因為民國六十二年(1973年)文化大學周彥輝教授在此地發現紅檜巨木(神木)森林,因而聲名大噪。所謂的「神木」在泰雅族人來說,「祂」是世代族人流傳的見證者,也是祖先狩獵採集留連的老祖先。千百年之後如今已規劃有步道,方便所有人可以一窺「神木」的面紗。(ns..空景神木)
從巴陵眺望遠山如此美景,可以想像泰雅族祖先為何捨棄平地不住卻流連於高山之間。

從巴陵下來往宜蘭的方向,在大曼溪橋(大漢橋)上剛好看到一群遊客正在高空彈跳。

朝著宜蘭的方向,空氣更加瀰漫著濃霧與溼氣,這是典型的高山氣候。到了明池看到滿是遊客,可想而知現代都會的人們多麼的嚮往大自然。明池這一帶也是泰雅族人過去的傳統領域,泰雅族人稱此地為Maqaw(馬告)。聽部落耆老說,日本人剛要進來泰雅族領域的時候,此地也是泰雅族人重要的攻防線,也因此當時泰雅族抵禦日本時在此發生了所謂的「馬告事件」。

(Umaw‧Qesuw 泰雅族 爺亨部落耆老
泰雅族去突襲"馬告山"日本一向的策略就是登高山占領高地用為觀測、恫嚇周邊部落。 一二三展開突襲竟然發現日軍有那麼多人,然而族人說既然來了我們就不能臨陣退卻,既然已經來到這裡就放手一搏,一開始日軍就衝鋒陣線像敢死隊一樣,族人說他們的帽子是紅色的(帽子帶有紅徽)日本從他們的防禦工事群起反攻Hakaw‧Yayut在那時刻被擊中,他是族人勇士的領隊者,他說我們可能功虧一簣了,逃吧! 泰雅族勇士在那時刻犧牲了很多,至於Hakaw‧Yayut有他的戰友攙扶著,經過斷崖在Rongan的幾個瀑布中,那是在芃芃那一帶,他們選擇在瀑布裡面可以隱藏的位置,把Hakaw的遺體藏在那裏,怕會被敵人拿走他)Hakaw‧Yayut)的首級,所以將他藏了起來…)

我們相信「馬告」豐富美麗的山林資源,在泰雅族祖先那個年代是重要的生活領域。曾幾何時,外來政權來了,日本之後,國民政府在民國40幾年,退輔會(榮民)開通北部橫貫公路時,順理成章的歸它所有。曾經是泰雅族人千百年的領域,身為後代的族人就再也不能隨心所欲踏上祖先曾經踏過的足跡。現在我們也只能照著林務局、退輔會、風管處的規劃路線,像觀光客一樣排隊買票才能來到我們泰雅族祖先曾經擁有的這塊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