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8/11
記者
牯慕瓦旦/Tiang /Karo 花蓮秀林

富世遺址考古歷經30年 初揭神祕面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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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魯閣族的部落有史前的遺址!1984年考古學家陳仲玉發現了,在花蓮秀林鄉富世村的glang babaw yayung河階地上有史前的遺址,命名為太魯閣遺址,後來經過內政部古蹟審議會確認為遺址後更改為富世遺址,並且公告為國家三級古蹟  ;現在是縣定遺址。從第一次的考古挖掘後,歷經了三十多年的時間,2019年成功大學考古學研究所,為了進一步理解富世遺址文化內涵及釐清單石的功能,進行了第二次的考古發掘工作,並與當地族人分享調查的結果;帶您來瞭解在立霧溪下游這珍貴的史前兩千年前的富世考古遺址。

蔚藍天空、崇山峻嶺、平靜的立霧溪出海口,這裡蘊藏著豐富的人文,千百年來世代族群在這裡交會相遇,形塑多元的文化。40年前台灣的考古學家們,在這裡陸續發現了十幾處的考古遺址。1984年營建署委託學者進行太魯閣國家公園人文史蹟調查,考古學家陳仲玉在富世村姬望教會上方的河階地發現了地形像彎月的史前遺址,並且將它命名為太魯閣遺址。

(考古學家/富世遺址發現者 陳仲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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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仲玉

因為一點資料都沒有,完全看個人的這種經驗個人的判斷,當然我們做考古的,首先要看就是河階地,因為古代的人,一定要走的地點台地是河階地,這個河階地而且是要高位河階,我一上去一看,這個到處去附近去看看,我看了一個大石堆,這石堆怎麼形成呢,因為那個時候我看,那上面的地農作物是花生田,所以它有農作物,農夫開墾的時候就把那些石頭,撿出來堆在那裡,我看這石堆裡,最醒目的就是一塊石頭圓圓的,一看就知道經過人工打造的,這顯然就是東海岸的麒麟文化的當時,所以我就注意到我一看,因為有那塊石頭我就覺得,這個一定是遺址。)

今年87歲已經退休多年的考古學家陳仲玉,37年前在立霧溪流域調查發現了7處的遺址,並在太魯閣遺址也就是現在所稱的富世遺址以及普洛灣2處遺址進行試掘,採集到陶片、石器與鐵器三類文物,石器則以在太魯閣遺址遺留的單石最多共有100多件。根據陳仲玉的調查研究富世考古遺址有二層不同的文化層。

(考古學家/富世遺址發現者 陳仲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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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仲玉

試掘我發現每一處這個,當時下面有的下面附近,我在它附近挖出來沒有東西,但有的有墓葬這墓葬是石版棺,那麼我們知道東部的主要兩個史前遺址,當然最早的就是八仙洞遺址,那不用說那至少是2萬年以上的,1萬多年2萬年以上,我從新石器時代來講的話,差不多3、4千年這個階段,我們知道是麒麟文化跟卑南文化,麒麟文化是以巨石為主要的象徵,麒麟的象徵它甚至比卑南文化還早一點,它這個分布地也有點不一樣,卑南文化通常都在海邊,但是太魯閣口的遺址,它正好是麒麟文化跟卑南文化交叉,已經到尾端這個部分了,也許首端的部分它北邊在北,這個流域我的看法很可能這個民族,不但是受了麒麟文化的影響也受卑南文化的影響,也因此才有石版棺。)

當年陳仲玉學者考古挖掘到墓葬石版棺以及文飾多樣具方格印文的陶器,經過內政部古蹟審議會審議確認是史前文化遺址,並於1988年公告為國家三級古蹟,不過對於遺址名稱陳仲玉有不同看法。

(考古學家/富世遺址發現者 陳仲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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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仲玉

後來它經過這個內政部,他們(內政部)開這個就是考古遺址,古蹟的評定評鑑會議的時候,他(內政部)把它評為第三級古蹟,而且他(內政部)覺得你用這個太魯閣口,太魯閣這個名字好像太廣泛範圍太廣,人家都知道太魯閣那麼大,他(內政部)就把它改為富世遺址,因為那時候我在國外訪問學人研究,所以我沒有參加那會議,我沒有參加意見,假如我有參加那個會議的話,就說你們覺得它範圍太大,你後面加一個口字就好,太魯閣口遺址人家一聽就知道它位置在哪裡,事實上改成富世反而不好,為什麼富世村它的範圍一直到大禹嶺,它比我們印象中所知道的太魯閣還要大太多。)

位於立霧溪下游右岸海拔100-150公尺之間河階地上的富世考古遺址,1988年公告為國家三級古蹟,2006年依文化資產保存法修定後公告為縣定遺址,2012年也重新公告遺址範圍面積約1.5公頃。不過當時被公告為國家古蹟,讓當地的太魯閣族人很訝異。

(地主/鄉代 Sigi Tapag 白世義  Truk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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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gi Tapag(白世義)  Truku

我在(民國)70幾年,有聽到說這裡有古蹟,當時我們不相信,因為我們小的時候我們都不知道這個資訊,所以聽到這裡是古蹟,我才真正知道這裡原來有這樣的一些文物,那是在70幾年之後,那時候就沒有在耕種了,他們發現到這裡的遺址是2千多年時間,也就是我們開墾的一些,我們太魯閣(族)還沒有進到這裡,我們根據太魯閣(族)的歷史,從西部到這裡是3百多年,你看2千多年3百多年,一定是他們先來,他們來之後他們離開了,我們才可能發現這個地方,可以開墾就種了,所以我們不知道這些石片是什麼東西。)

(地主/玻士岸部落會議副主席 Ibi Ciru  Truk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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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bi Ciru  Truku

老人家是有講因為有荷蘭人來這邊,因為是來淘這個立霧溪的沙地(金沙),所以滿多的那個台地,很多荷蘭人的墳墓,所以我們要種東西,種農作物的時候都會挖到,所以老人都說這是他們的墓地,所以我們就把它回復原狀這樣子,就不要去動它們。)

當地族人說長輩告訴他們那是荷蘭人的墳墓,而根據文獻資料荷蘭人來到臺灣東海岸挖金大約是17世紀,也就是西元1601年到1700年之間,當時荷蘭人見到各地原住民族人身上配戴金飾就會積極詢問來源希望可以找到黃金。而考古學家挖掘到的富世遺址的文物年代更久遠是史前時代的文物。
1984年考古學家陳仲玉發現富世考古遺址之後,土地幾乎沒有耕作,雜草林木也把這處遺址遮蓋了。35年後,2019年成功大學考古學研究所,為進一步理解富世遺址文化內涵及釐清單石的功能,進行了第二次的考古發掘工作。

(成功大學考古學研究所副教授 鍾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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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國風

你問我為什麼特別在富世遺址做考古研究的工作,因為這個遺址,我們從它的出土的考古材料跟相關的年代的定年,大概可以知道它大概是在立霧溪流域的這個地方,非常關鍵的原住民的祖先,開始有了使用金屬器的這個階段最早的一個地點,所以這個遺址它大概是在2千多來年,就開始在這個地方建立它的聚落,然後在這個地方跟其他地方,有非常綿密的互動,然後再從2千多年一路活動,包括我們知道的崇德遺址,或是那個新城國中秀林國中,就是河口南岸的那一段,都有非常純熟的高溫技術,比如說冶鐵做黃金一路延伸下來,然後人們也開始在這個地方,一路上朔到立霧溪流域的高位河階,它可能是狩獵可能是開採沙金,在這個地方一路活動到我們當代太魯閣族人。)

這次的考古發掘出土了許多生活日常使用的陶石器,破碎的陶器,以及大量本地片岩打製的斧鋤形器,有些素面無文或是摻雜海岸山脈火成岩屑的陶器,或是縱谷支亞干流域一帶的玉器,顯示這裡有許多人群的互動接觸以及物品的交換。
研判遺址可能比十三行文化普洛灣類型更早一階段的人群,約距今2000年上下,依陶類成分推測該遺址的人群與台灣東部花蓮南北、山區和海岸有所交流。遺址內的立石與現象結構具有緊密的關聯,成大老師研判屬於建築結構的一部分。

(成功大學考古學研究所副教授 鍾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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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國風

在富世這個遺址河階地上,立了這個一百多顆的立石,這是在整個東台灣,或者花蓮地域奇萊平原,是少見還保存這麼好的立在地上,那大家就有很多疑問,它到底的功能跟目的是什麼?到底是宗教信仰呢?還是墓葬的標誌呢?還是儀式用的呢?還是建築的一部分呢?所以我們才會在2019年做這樣子的考古研究工作,後來我們從它出土的脈絡確認它跟建築的柱洞,就是房子的立柱的柱洞並列的,而且是帶狀並列它應該是建築結構的一部分。)

(考古學家/富世遺址發現者 陳仲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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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仲玉

不是它不是建築結構,它應該是一個宗教信仰的地區,為什麼呢因為建築建構?當時不會去做建築結構,當時本身就是一個信仰的信物,當時本身就是一個信仰的東西,至於跟宗教信仰怎麼聯繫,我們到目前還不知道,還不清楚但是它一定不是建築建構。)

(成功大學考古學研究所副教授 鍾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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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國風

我們其實一開始也是帶著這個可能跟墓葬跟信仰有關的,這樣的角度在設置整個田野發掘工作,但是整個我們發掘的那個區域,歷史埋藏的遺留它其實跟人為建造房子的柱子的柱洞,它其實是共伴的,而且它是呈現一個線性帶狀的遺留,所以我們其實研判它是建築遺構的一部分,那當然我們這是的發掘其實是視覺性的,所以發掘地點其實沒有很大,看不出來那些歷史跟墓葬是共伴的,然後第二個是也沒看不出它跟儀式性的更直接的關聯性。)

兩次考古挖掘相隔了30多年的時間,或許是雙方挖掘的面積都僅僅是整個富世考古遺址的一小部分,無法看出全面性,也有待更多的調查研究分析。但可以知道的是在這個立霧溪的出海口,曾經有不同社群的居住,造就了當地豐富的文化資源。

(考古學家/富世遺址發現者 陳仲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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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仲玉

那個地方原來是跟那個就是北濱一點的宜蘭那一代的原住民,古代的不是現在的泰雅族之前,原住民比如說噶瑪蘭或者這個,因為我們去訪問,太魯閣口泰雅族(太魯閣族)的原住民,他們就說你知道以前是誰住嗎?他們都說叫Macquilin,Macquilin可能就是噶瑪蘭一支,所以這個中間很有意思。)

(成功大學考古學研究所副教授 鍾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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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國風

民族的概念其實是很晚進的,國家給予的這種名稱,但是它一定是台灣原住民祖先共有的一部分,也許它跟宜蘭那邊的噶瑪蘭族,或是東岸的阿美族有更密契的關聯性,我想是有的,因為在立霧溪的河口的這個部分,它本來就是一個人群匯聚的地點,所以它一定有來自原住民不同的社群,在這裡地方活動,所以我們從考古材料大概也可以看到,它的來源其實是非常多樣。)

透過學者的調查太魯閣地區的人文活動在史前時代已經開始,延續到當今太魯閣族人,不同世代的人們在立霧溪口相遇和交會。而距今大約400多年前,太魯閣族人從南投遷徙到這裡居住,現今秀林鄉富世村太魯閣語Bsngan,意思就是相遇、交換的地方。

現在富世考古遺址的所在地,大部分都已經是私有的原住民保留地,當代考古研究也努力希望可以擔負社會責任。

(成功大學考古學研究所副教授 鍾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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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國風

在台灣做考古跟這些考古材料,它更直接跟當代原住民族直接或間接相關,我們在做這些考古研究的工作裡面,就不應該屏除原住民族的參與,我們應該更積極地跟原住民族站在一起,去聲張他們對於這些遺產的權利,以及因為這個祖先曾經居住過的地方,不管事遺產的權利這些文物的權利,乃至於原來在這地方居住,所擁有的傳統領域的權利,這是當代考古學界極力希望跟原住民族一起去努力的部分,也是我們的考古學的社會責任這樣。)

(地主/玻士岸部落會議副主席 Ibi Ciru  Truk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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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bi Ciru  Truku

從去年開始,這群考古學團隊進來之後他們發現了很多目前所展示的文物,那時我們才驚覺,有這些古文物的存在,我們也跟考古團隊溝通,我們同意你們挖掘文物,是不是可以辦個策展,讓世人也能認識我們部落的過往,但是千萬不要帶走,它必須還是得歸還原地,這種的文物是絕對不能帶走,一定要放在我們當地這邊這個是我們的要求。)

(花蓮縣政府文化局文化資產科科長 黃用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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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用斌

我覺得在我們推行文化資產的這個部分,除了過去的調查它的歷史脈絡以外,那跟當代的族人這些溝通的部分,其實是很重要的,讓大家能夠去理解,以前的文化資產的價值,然後能夠延續到當代,然後透過當代的角度去做詮釋跟轉換,我覺得這個是比較重要的部分。)

公告為遺址後依照規定土地的利用勢必受到限制,但比起其他地區有爭議的遺址土地,經過縣府的說明以及提供補償,地主也樂見遺址的保存。

(地主/鄉代 Sigi Tapag(白世義)  Truk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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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gi Tapag 白世義  Truku

當時我們縣政府召集,我們這邊的地主開會開個說明會,就在富世國小開了2、3次,將這裡的情形遺址文化的情形告訴我們,然後也告訴我們說有補償多少,當時補償比較少我們一直要求,結果上次就補償一分地到8、9千塊,後來我們經過協商之後,大家都沒有意見,因為大家小孩子都不會耕種,來這邊都沒有辦法耕種的。)

(花蓮縣政府文化局文化資產科科長 黃用斌: 
Kklawa kngkla kndsan Skangki
黃用斌

針對於說私人的土地,經過指定變成指定遺址以後,指定的考古遺址,它的開發受到一些限制,我們在管制的私人,私人的考古遺址的部分,我們通常就是只希望說,他們在平常的農耕行為不要開挖超過50公分,那可以繼續農耕行為,那其他的開發行為都要經過我們文化局的評估以後,才能夠去執行,那某種程度上受到的限制,應該這個犧牲的部分,我們給予他一些補償,我們訂了花蓮縣的遺址補償的自治條例,補償私人地主每平方公尺九塊錢,那每年我們都編列預算,在6、7月的時候開放大家來申請。)

花蓮縣政府為了維護考古遺址也補償地主使用土地受到限制的損失,訂定了自治條例提供補償金,而這是全國首創,目的就是希望土地所有權人可以一起維護遺址。或許這樣的方式也可以成為其他縣市的參考,讓遺址維護跟地主的權益可以達到雙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