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2/01
記者
馬月琴 Vagyatan/ 達魯/達少 台北新店

說故事的老照片 重現蘭嶼1960年代風貌

nisivan no asa ka sinsi o asiasing no tao do Pongso 

今天帶您來回顧民國54年期間,當時隨著香港邵氏電影公司劇組,到蘭嶼島上拍電影《蘭嶼之歌》外景隊的攝影家謝震隆老師,在島上待了近2個月的時間,他利用劇組拍完電影之餘,拍了很多珍貴的蘭嶼老照片,並在108年3月已故紀守常神父百歲冥誕的紀念會上,展出《蘭嶼情懷攝影展》,一幅幅老照片會說故事,在時光迴廊中,重現蘭嶼1960年代的自然風貌。

(紀守常文教基金會執行長    席萳.嘉斐弄 雅美族:
panirsirngen do 紀守常文教基金會
紀神父為什麼他影響這麼多人,不管是離島的達悟族人,不管是台東地區的原住民部落,我剛講的,只有一個愛 上帝來的愛,更重要的是 他入境隨俗,他到哪裡就變成哪裡的人。)

108年3月15日是已故紀守常神父百歲冥誕,為了紀念紀神父一生奉獻台東及蘭嶼地區,紀守常文教基金會,規劃一系列紀念活動,其中《蘭嶼情懷攝影展》,是由1964年隨著電影《蘭嶼之歌》的外景隊,到蘭嶼拍攝劇照的攝影師謝震隆所拍攝的作品。 

(時任藝術總監   張宜君:
nimimong no vazay a tao 
因為今年(108年)是白冷會紀守常神父,他誕辰100歲的冥誕,那在這個紀念的活動裡面,我們一直在思考說,有什麼樣子能夠呈現出,他在這個蘭嶼所做的一些,那我們就發現在1963年的時候,這個紀神父曾經拍過一部叫《蘭嶼之歌》的電影,他在這個電影裡面,就是擔任這個神父的角色,在這個電影裡面 還有一位謝震隆老師,他也拍了當時蘭嶼的一些照片,所以我們那時候就想說,有沒有可能說,把這個電影裡面的劇照,還有謝震隆老師拍的蘭嶼這些照片,然後結合在一起,那所以說我們就促成了這次,就是謝震隆老師的《蘭嶼情懷》的照片展,在台大尊賢館裡面展出這樣子。)

一幅幅老照片會說話,攝影界大老謝震隆說,感謝這次美麗的意外促成特展,才讓他的壓箱寶重見天日,照片得以被傳述好多個故事。

(攝影師 謝震隆 
nisomiva do asiasing a sinsi
紀神父以前我也不認識,紀神父在蘭嶼所做的一些事情 ,我1964到蘭嶼拍戲的時候才了解這個人,他這個人頭一次給我的印象是什麼呢?因為我不是天主教徒,我是基督教徒,但是我看他從老遠的瑞士,長得這麼帥的一個年輕人,會到這個蘭嶼沒有人要去的地方,有紅蟲(恙蟲) 沒有衛生設備,沒有電的地方,能夠在這裡服務,我的心裡頭非常非常的佩服這個人,所以,對我來講這一次的攝影展,是由一張照片引起的,就是我沒有很特別的說,要為紀神父來辦這個活動,就是,從那個Rosa(人名) 從一個《映像蘭嶼》的書裡頭,發現一張照片,她就從台東打電話給我說,還有沒有其他照片,我說,我印象當中只有3張 ,那是其中的1 張,還有1張是特寫 ,還有1張是大場面,其他我一點概念都沒有,我現在要做一個見證,這個見證在我們信徒裡面不能亂講,自從那天開始Rosa告訴我說,謝老師您慢慢找,不急,我說,我只有辦法找3張給妳,在這種情況下,當天晚上我就不睡覺 ,我為了要找紀神父的這些52年的底片,我要從幾萬張的底片裡頭,要翻要找小小的底片,我真的快要發瘋掉了,到最後我一邊禱告,我一邊在找底片,我說紀神父,我這一次真的用你在百年誕辰的紀念日,如果你願意找出來,你就讓我找到(照片),我那天晚上(凌晨)3點鐘,我就倒下來 沒有辦法,第二天一大早起來, 我吃完早餐,很奇怪的就在一個不應該出現的地方,出現有關紀神父的那些底片,那個時候為什麼留下來我沒有印象,我就是佩服他,這個人參加我們邵氏公司的拍片,我就從那裡頭找到20幾張,唉呀我高興的不得了,我就告訴Rosa,我找到20幾張,應該夠了吧!  結果呢,我看那個照片 ,我還在想說 ,該還有更好的,我還不死心,Rosa說夠了夠了謝老師,我還是不死心說還有,到最後找到的 ,就是那張特寫,最好的特寫,那個是最真實的當年的紀神父,你看看那個眼神,如果我是參加比賽的話,一定是得獎的這個形象,到昨天還在發現,我跟紀神父是真的,我每一次有困難,我就說紀神父你趕快告訴我,你的底片在哪裡。)

謝震隆老師的父親,早年是日本ORIENTAL專門學院的畢業生,一生以攝影為業,家中排行第二的謝老師,小時候喜歡在父親的身邊學習攝影及伺候父親,因此最受父親疼愛,教他很多攝影技巧。

(攝影家 謝震隆:
nisomiva do asiasing a sinsi
我是排行老二嘛!所以家裡的事情,差不多都是我在做比較多,老大他是少爺,什麼都不管,但是呢,我感覺在家裡事情做得愈多,對你將來的經驗會愈多,所以雖然說吃了很多苦,但是我感覺到我很早熟。從小我就很懂得大人的事情,外面的事情,這一點對我有很大的幫助。)

(攝影家 謝震隆:
nisomiva do asiasing a sinsi
我在我的5個兄弟當中,我學會最多,現在的攝影的基礎,可以說是爸爸傳給我的,一方面爸爸還跟我講,他說爸爸教你的有限,你如果有機會,你應該到國外學別人的學別的老師,這句話對我有很大的…他就不會說,你學爸爸就好啦,其他不用學,不會!他知道這種藝術的東西,並不是一個人,可以包括什麼都懂,有很多我學不到的,你可以去學。)

多年以後謝震隆全家人從苗栗搬到高雄,他的父親原本與親戚一起投資做生意,但後來經商失敗,家裡經濟受到影響,他在中學時代還是個游泳選手,曾經代表高雄中學參加省運比賽,藉此希望得到學校的補助及公假,讓他可以去賺點家裡的零用金。

(攝影家 謝震隆:
nisomiva do asiasing a sinsi
那個時候最壞的就是從台灣早期到大陸去的那些台灣人,而且是親戚呦,他就也可以說誘惑我爸爸到高雄去做生意,所有的錢投資給他,買了船啊,做貿易啊,到最後全部被充公掉,也許被騙掉,那個時候我們都還小,才初一的學生, 懂得什麼東西,在這情況之下,我爸爸又重新把那個攝影機拿出來,又再開照相館,本來到高雄去,不準備開照相館的,因為他做了半輩子,很辛苦啊,所以到高雄去,做個貿易,做個新的事業,結果被騙了,沒有辦法,又重新開照相館,開照相館沒有多久 就碰到228事件,真的很慘,後來就一敗塗地,爸爸他原本是藝術家, 一方面做生意被人家騙了,生意也做不成,又碰到這個事件,最後一天到晚喝酒,所以我最辛苦的,所以當年想想看,我在高雄中學的時候,所有的活動我都會參加,為什麼家裡很窮,我參加活動的話,學校也可以給我公假 ,也可以給我補助,我初中二年級的時候開始參加省運,全省的運動員當中 我是最小的一個。)

謝震隆老師從小跟在攝影師父親的身邊學習,多年後他自己也開了照相館,開店期間參加日本的攝影比賽獲得第一名,他的攝影作品被邵氏電影公司的導演看上,並請他加入劇組當攝影師,從此展開他與蘭嶼人的相遇。

(攝影家 謝震隆:
nisomiva do asiasing a sinsi
因為我自己開店的時候,為了要打知名度,我每天出去拍這些照片,後來1962(民51)年拿了日本第一名,第一名一公開,當然全世界都知道啦 報紙登啦,一方面邵氏公司剛好就到安平去拍情人石(電影),鄭佩佩的頭一部戲17歲的時候,還有喬莊他去拍,他那個製片拿了幾張照片到我店裡洗,他就跟邵氏公司去報備,他說 一定要把這個人吸過來,就這樣開始的。)

(攝影家 謝震隆:
nisomiva do asiasing a sinsi
所以邵氏(電影)公司來的時候,問我我們公司很需要你這個人,你要多少?是我開價,不是電影公司開價,看我要多少(薪資),因為他要我,並不是我要去工作,所以這樣子對我來講,這個條件實在好。有很多雜誌是為我而開的,因為我拍的照片就等於紙上電影嘛,我一連串的給他拍這些照片,在這個時候第二部戲開始 就變成說到蘭嶼去,到蘭嶼去的時候我完全就是邵氏的人啊,所以我不能夠不答應,我店關起來,我到蘭嶼去住58天,頭一次出國,離開家裡58天,看到那個船,那個補給船 要回去的時候會掉眼淚呀,因為你沒有離開過家這麼久啊,想要回來沒有辦法回來,是個孤島,蘭嶼這個地方,也沒有電,我自己帶發電機去,我自己拍,自己發電,自己在那裡用20度淺水的水去泡藥水沖底片,提供給邵氏公司,去做宣傳。)

回想起當時在蘭嶼拍電影,當劇組拍完戲之餘,就是他開始按下另外一個快門窗口的時候,謝震隆老師回憶當時的情景,下午3點半後的色溫,是最好的拍照時機。

(攝影師 謝震隆:
nisomiva do asiasing a sinsi
在這種情況之下 我利用拍戲之外 我就去蘭嶼繞一圈,今天才會有蘭嶼留下來這麼好的記錄,60年代 誰會到蘭嶼去住58天,我是感謝邵氏公司有這個機會 在那邊拍電影的時候,但是呢 (下午)3點半以後! 對我們拍照片的是,最好的時候45度的光,光最好的時候,所以今天會留下這麼多好的作品,真的不簡單,所以一輩子這個蘭嶼對我的影響很大,真正的在蘭嶼拍戲,那個時候去的時候,那個蘭嶼的這個百姓 不像現在啊,那個時候單純的不得了,而且受日本教育,年紀大一點的講日本話都通啊,所以我很方便啊 每一個人都可以跟他講日本話,勾肩搭背啊 搞得很好,在這種情況下 對蘭嶼發生了很深的感情,在對蘭嶼這一塊地方,所以我就一心想說 我一定要好好的把這個蘭嶼的風土 好好的表現一下,現在憑良心說,所有在拍蘭嶼的紀錄片啊,有很多人拍,拍了美術館典藏的、得獎的, 很多人拍了 我相信 沒有一個人能夠拍的像我對蘭嶼這麼深入,這麼的了解 ,因為58天,24小時在蘭嶼 有什麼拍不到的。)

謝震隆老師拿起一本厚厚的相簿,裡面藏著50幾年前珍貴的蘭嶼照片,每張照片背後都有美麗的故事。

(攝影師 謝震隆:
nisomiva do asiasing a sinsi 
你看這一本,這一本就是50幾年前,52年前,這個時候,一到蘭嶼去的時候,這個照片。我怎麼進去的,所有的記錄都在這裡,所有的記錄,這都是50幾年前洗的,到現在還是這個樣子啊,這個是真正的蘭嶼的感覺,這裡有很多我沒辦法公開的,這個都很珍貴,所以這一次那個紀神父,那個時候所有彩色的完蛋了嘛,還好有黑白的,那個紀神父那一張照片,是我從這些照片裡頭 去把它反照出來 才有今天那一張,這張是當作劇照,所以這個都是50幾年前留下來的一個記錄啊。那天我看了之後啊,覺得很懷念啊  所以 每一張開始都有記錄。)

(攝影師 謝震隆 :
nisomiva do asiasing a sinsi
這一種的畫面喔,如果你在岸上拍,你拍不到,因為他這個鏡頭,因為這種鏡頭 一定要用廣角鏡頭 才能把鬼頭刀魚拍得很大,這張嘛,如果你不下海,你沒有辦法拍到這張照片,所有的照片,離開你5公尺,這個照片就沒有用,好的照片一定在3公尺以內所拍的,會把這個人的感情、皮膚、身上的溫度都會拍出來,離太遠了以後,有光線的折射,空氣的折射,會對你有一種隔離的感覺。)

(所以我穿著鞋子還是下去啊,還是下海去拍呀,你為了要拍好照片,你不能夠顧慮到說 你現在不能下海,那以後再說了。所以有很多這種好的照片,你絕對不能夠說 你自己的安全你自己的方便,那你就離得遠遠的拍,照片如果離開10公尺才拍的照片,你拍這麼大的特寫沒有用。) 

(有一個印象很深的就是,有一個老媽媽 在那邊抽香菸,一個小弟弟從旁邊,就是很好奇,這個老人家為什麼抽菸,抽得這麼神奇 這麼快樂,一個小孩的好奇嘛,就看這個老太婆在抽香菸,老太婆在抽香菸 就看著遠方,也許她小孩,也許她先生 去打魚還沒有回來,她無聊,在那邊抽香菸 在想過程 。一個小孩一個老太婆,就把蘭嶼的兩代情就拍出來了。那個只能夠拍一張,如果讓她知道了,就不是了,她一定會做一點動作嘛。)

(在那個教會前面,有一群婦人抱小孩的在那邊,她們是在看我,其實我是在拍那隻豬啊,那隻豬從這邊跑過去啊,我就做一個檢驗嘛, 那個蘭嶼的豬 很小 那個小豬 從我鏡頭跑過去啊,她們在看我說 奇怪我怎麼在拍豬啊,其實我是在拍人啊,那一群婦人很好奇前面一條豬,你看那個照片多生動啊,有很多人仿冒拍這個照片,他是用國民學校的小孩跟狗代替,感覺不一樣嘛,那個豬跟人毫無搭嘎的,你笑牠 你罵牠 牠不管你,牠走牠的,一個小母豬。)

(那個慈母線 她這個媽媽,替小孩在縫衣服,是用很粗的線在縫,那個兩個腳板在那邊,小孩也知道說,媽媽很辛苦,在給她做衣服 一針一針在縫,這個慈母線就說,母親對小孩的感情,每天衣服就是一針一針的縫起,你看那個多好。) 

人世間的人 事 物 ,會隨著年代的更迭及時間的流失,一點一滴的消失 淡化 模糊,幸好有謝老師早年的拍攝,使蘭嶼的老照片存留至今,謝老師的攝影作品,在國內的博物館及美術館典藏的就有92件之多,他應該是創了台灣攝影界,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紀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