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我姓名正義行動已經超過20年,中間經歷了幾次修法,希望能提升原住民回復姓名的意願,但恢復傳統族名的原住民人口數,仍未超過5%,與當初還我姓名就是還我傳統的構想差距甚大,找回族名的過程為何如此艱辛?追尋族名的過程中,又遇到了哪些阻礙?
隨著1980年代原權運動發展,開啟了「還我姓名正義」行動,
這二十多年來,傳統名登錄制度經歷了幾次修法,從更改漢姓漢名為漢字族名,或漢字族名與羅馬拼音族名並列,就是希望能提升原住民回復傳統姓名的意願,但直到今年上半年,恢復傳統族名的族人,還是沒有超過全台原住民人口數的5%,與當初構想「還我姓名」就是「還我傳統」的理念落差很大。
從日據時期再到國民政府來台,這一百多年來原住民被迫抹去傳統姓名,如今可以再把族名找回來,過程為何如此艱辛?面對現今原住民青年的族群意識抬頭,在追尋族名的過程中,又遇到了哪些阻礙呢?
這裡是傳源文化藝術團,透過歌舞及文化藝術的展現,希望讓原住民文化可以源源不絕地傳承下去。
帶領著年輕人學習樂舞,他,是傳源文化藝術團的團長。
(傳源文化藝術團長 Bawhin Suyung(郭志翔) 泰雅族
kyacapili ki wadradralray
我現在目前都是(用)漢名,然後過去其實我自己有再給我自己取一個名字,但它(族名)也不是長輩給我,不是取我們家族的名字。)
點開傳源官網裡的團長介紹,YukanSuyang,就是郭志翔給自己取的名字。因為父母從小就沒有給過他傳統名字。
(傳源文化藝術團長 Bawhin Suyung(郭志翔) 泰雅族
kyacapili ki wadradralray
我覺得恢復族名對我們來講,是可以更貼近我們家族的祖先,我覺得這是一個是必要的,而且可以知道自己家族的一些脈絡,所以我覺得恢復族名這件事情,對我們,對我自己來講,我覺得還滿重要,我最近都在建立家譜,然後其實慢慢把一些,爸爸這邊的一些,就是我們家族的一些阿公的名字啊,或者是大概有六代,六代的名字慢慢地建立起來。)
透過族譜的追尋,志翔找到了自己的名字Bawhin,而他也將以這個名字,正式恢復傳統姓名。
(國立政治大學原住民族研究中心前主任 林修澈
suning wakingkiw ki kacalrisyane
(追尋族譜)太辛苦了,政府應該在這裡,再下一點力量,下力量就是譬如說,像這樣的族譜,要想辦法讓它做得更完整,如果這本書到了戶政事務所變成可以做依據,依人名的登記都沒有問題,每個人拼出來的聲音都很準,可是另外有一個問題,就是這一本不能解決的問題,就是剛才看的那一頁,本族的名字不是姓名制的,要怎麼去處理。)
過去原民會曾委託政治大學原住民族研究中心,依照原住民族傳統姓名登記整理出版了「原住民族人名譜」,當中就發現,族名自行登記的格式與用字上相當混亂,加上原住民族的傳統名制,大致又分為了「創名制」與「襲名制」,其中又以「襲名制」為多數,而在名制結構上,各族又略有不同。但隨著時代的改變,命名方式並非僵固不變,但相同族群該如何統整,目前在族群內部裡仍未有一致的共識。
(國立政治大學原住民族研究中心前主任 林修澈
suning wakingkiw ki kacalrisyane
我們聽到很多聲音,比如說是雅美族,雅美族的聲音是說,這個(漢式)姓名制度非常好,因為我們雅美族本來就沒有姓,所以沒有辦法去分辨,哪些人是跟他同一個家族,所以這個姓氏應該要保留,可以分得出來哪一些人跟我是同一(家)族,以後要編族譜比較方便,有這種聲音,泰雅族裡面也有這種聲音,因為泰雅族是父子聯名。)
但族群內部的問題,並非是最大的阻礙,因為族名的登記,不是單純將傳統族名直接文字化的技術而已,在社會、血緣、語言、人口等種種因素改變下,也導致了傳統名制的殘破。
(國立政治大學原住民族研究中心前主任 林修澈
suning wakingkiw ki kacalrisyane
那麼在日本時代,雖然有原住民族改成日本名字,那是零星的幾個人而已,所以它(名制)沒有影響,到了1950年代剛剛光復的時候,原住民社會還是很完整,所以要求改成漢式姓名的時候,原住民社會是完整的,可是到了2020年,到了今年,原住民社會已經變成這個樣子了,原住民社會不完整,原住民的血緣大概剩下三成,三成的意思就是講,原住民族有四成的人口結婚的對象是平地人,有三成的人口是原住民內部,甲族和乙族通婚,真正本民族的通婚只有三成,所以就血統上它是下降的,就語言能力來講,下降的程度又更強,再來看它的人口分佈,這個畫得太高了,它有一半的人口已經跑到都市了,你看這上面都沒有,到這裡已經有一半人口跑掉了,所以在這種殘缺的環境底下,原住民族的名字就沒有辦法彰顯。
就是從原味,叫我麗慕依,以後要叫我的名字啦,不可以亂叫,這一點有一點讓我生氣,但是我還是很喜歡我的名字,因為這樣大家才會知道我是沙韻的小孩。)
根據原民會最新資料統計,截至今年6月底,[cgin]全國原住民人口數57萬3984人,其中已經恢復羅馬拼音傳統姓名的人口數只有2萬6668人,僅占全原住民人口數的4.65%[cgout]。
(總統 蔡英文
cungutungu
這一段歷史是原住民族權利逐漸實現的歷史,也是台灣民主轉型,人權發展的重要歷史,我認為相當關鍵的是,要找回原住民族自己的歷史觀點。)
大時代的洪流,讓族名被迫噤聲,即使現在政府啟動了轉型正義,但造成的傷害,到了這一代人只能用更加倍的努力,才能將這段文化失落給彌補回來。
他,是原住民族廣播電台主持人,璽固馬耀。從小到大,都在都市裡生活。
(電台主持人 璽固馬耀 阿美族
kyapuaungane ki pangyaraziw
我是高一的時候,才把原本漢名改成現在的璽固馬耀,以前我們是姓林,那改名的時候,也是一番的掙扎,因為同儕,那個時期,真的太少了,整個學校以前我高中念淡江中學也不過只有我一個人,所以也是一個掙扎啦。)
璽固馬耀作為都市原住民,因為父親馬耀谷木參與早期的原權運動,所以她比同儕更早恢復了傳統姓名。
(電台主持人 璽固馬耀 阿美族
kyapuaungane ki pangyaraziw
我相信很多像我這樣的例子,都會有一樣的心境,就是我們對部落其實很陌生,雖然過年 豐年祭都會回去,但是基本的哪一個親戚,其實我們叫不太出來他的名字我也不知道我是隸屬在哪個族譜裡面,所以這個問題其實以前都不太會重視,以前就覺得我有回去就好,但現在不是,現在是自己站在這個傳遞訊息的位子上,我沒有把自己稱為主持人,因為我是我還在很努力去學習。
我強調的是川普總統,呼籲世界各國領袖,制止宗教自由的破壞。
我的眼睛色盲,要多看歷史。)
既然無法改變歷史,但我們卻可以扭轉時代的鴻溝。如今璽固馬耀藉由廣播學習傳統文化與族語,找回對自己名字的認同與價值,如今她的孩子也踏上了與她相同的生命經歷,她也將這股族群認同的力量,傳承給她的下一代。
(電台主持人 璽固馬耀 阿美族
kyapuaungane ki pangyaraziw
我對小朋友的教育,我希望先從語言開始跟自我認同開始,像我現在的大女兒,她在學校也是唯一一個更名為就是她的原住民姓氏,也是只有(她)一個在都市的學生,我相信,大部分也都是這樣的狀況,所以他現在常常會問說,媽媽我同學說,問我叫什麼名字,我叫依法兒璽固,但是他們會常常拿我的名字開玩笑,這樣子的事件,其實從以前到現在都有在發生,所以首先要先建立她們比較正確跟健康的態度,第一個就是,我希望她踩穩自己的腳步,對,我就叫依法兒璽固,你不要拿我的名字開玩笑,我就是原住民,我就是什麼什麼的,把自己的這個對自己的認識,重頭講一遍,告訴別人的同時,其實也是在提醒自己一次。)
族名,是族群與個人標誌的結合,背後承載了深厚的族群起源與文化。
(電台主持人 璽固馬耀 阿美族
kyapuaungane ki pangyaraziw
長大之後一直到現在,當然對現在回頭去看,它就是一個認同的過程,找回自己的歸屬感,因為我以前叫林巧圓,我不知道林巧圓,對我的意義是什麼,沒有啊,我找不到啊,所以才開始去很認同,我現在這個名字璽固馬耀。)
(國立政治大學原住民族研究中心前主任 林修澈
suning wakingkiw ki kacalrisyane
只要跟現在的姓名制不一樣的,大家就會很困惑,所以將來有必要,在學校的教育裡面,還要再教原住民的人名,一般人也要了解。)
過去國家搶走了原住民的名字,如今重新回到這個多元社會裡,就不再只是原住民的事,也是全台灣人要共同面對的文化課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