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4/07
記者
綜合報導

踏上尋根路 卓溪青年見證祖先生活樣貌

 Kilim mai'asang mapasnavas itu mailantangus tu hansiap 

回家的形式有很多種,最終目的,就是讓自己與這片古老的土地有所連結。2020年4月20日,花蓮文化局主辦,中研院考古團隊與花蓮卓溪鄉在地青年組成一支返回老部落的調查團隊,這支團隊學習了基本考古學課程,也到拉庫拉庫溪流域的佳心部落,實地學習如何以考古的方式去建構家屋的數據與資料。2020年6月與10月分,再次組隊入山至拉庫拉庫溪流域最深最遙遠的阿桑來戛舊部落與馬西桑舊部落,歷經多天艱辛的路程與嚴苛的天氣環境,利用現代化的調查方式,秉持布農族對家屋的傳統精神,回到珍貴的舊部落與古老的土地,順利完成任務。除了見證祖先的生活樣貌,這趟任務也在每位隊員心中重新傳承了回家的步履。上周我們播出了,太陽最後照耀的家上集,這一周我們播出下集。祖先的家就在深山裡,太陽最後照耀的地方,陽光引領後代的孩子再次踏進去,最後的土地。

其實我一直覺得馬西桑,這一段路,就是心裡面,已經有很大的恐懼感,我舅舅(Salizan)有先給我打,強心劑,就是說,兩年前我一直講說我要來,然後他是說,很難走,你必須要先練好體力,所以我這一次是真的是,準備好回家。

(馬西桑舊社調查隊員
Salizan Takisvilainan Bunun 
Min'amu ma'ival Asang-Masisan tu bunun 
Salizan Takisvilainan Bunun
因為所有的建築物,都已經埋沒在,樹、植物底下,所以現在就是讓駁坎,能不能更裸露出來,就可以看出這個建築物,跟周邊環境的差異性,當我們立一個旗子的時候,我們最忙碌的小蜜蜂就是Joejoe,她就會衝過去,用她戴的那個,她現在戴的一個帽子跟那個,她身上揹的一個就是GPS,她的帽子是天線,那她這個GPS非常準,那她就會把那個地方做定位,不是,寢台(房子架構)的立石,無法判別嗎,無法判定好了,7米6,寬7.6)

(中研院歷史研究所
鄭玠甫 博士後研究員
Hakasi kikingkiu tu bunun  鄭玠甫 
我們就做一些各個,建築結構的紀錄,你就會記錄它的坐向,就是它面對的方位,還有它的大小,還有它的建築結構的型態,還有它裡面有什麼特徵,我們以不勞動的方式,就是做相片紀錄,這樣一方面也是有系統的紀錄,把它帶回去可以給,沒有能夠來上山看的,不管是老人家或小孩,可以告訴他們說,原來這個地方的部落,是這樣的樣貌)

(阿桑來戛舊社調查隊員
Abus Istasipal Bunun 
Min'amu ma'ival Asang-Daingaz tu bunun 
Abus Istasipal Bunun 
我是Abus Istasipal,然後,我是來自古楓部落的,那我從小就在,台北三重長大的小孩,我覺得我們這一次的團隊,裡面大概分了,就是長輩,就是算是長青組,然後還有中生代,然後像我們就是屬於,新生代,三個不同年齡層,然後因為這次的計畫,我們聚集在這個地方,因為每個人有不同的專長,像我們年輕人,可能我們就比較擅長使用GPS,比較會用對講機,然後比較可以用,就是所謂的國語中文,去具體的描述我們現在,遇到的困難,或是我們現在看到的遺構的景象,可是相對於我們來說,中生代或是長青組,他們就可以更明確的看出,像我可能走過去,我就不知道這邊是一個疊石,但是像我因為都跟著Tama一起走,Tama就會跟我說,這邊這個是,應該是有一個耕地,有一個疊石什麼,雖然他看不懂GPS,所以我負責看,可是他可以告訴我說,這裡有什麼,所以在這樣的互相合作,然後又配合科技的使用理念,給我的感受是比較深的)

(阿桑來戛舊社調查隊員
Vava Isingkaunan Bunun 
Min'amu ma'ival Asang-Daingaz tu bunun 
Vava Isingkaunan Bunun 
對我來說,就是每一次的系譜,每一次的舊社踏查,他一定都會有老人家給我們的,一個算是提示嗎,或是暗號,等著我們這些後代,如果有心的話再回去,再找一個鑰匙,把他們給我們的信號打開,因為我在做族譜已經是八年的事情,那現在做舊社遺址調查,其實是對我來說是,系譜從紙本裡面走到,實地踏查的這部分的環節,讓我能夠更多地去用身體去感受,去體會那時候老人家,為什麼會住在這邊,有哪些家族,那這個山頭跟那個山頭,為什麼會住附近,是不是因為通婚的關係,就是整個那個宏觀,不是在白紙黑字,反而是在整個山谷,是活起來的,感謝祖先,我們要回去了)

(阿桑來戛舊社調查隊員
Abus Istasipal Bunun 
Min'amu ma'ival Asang-Daingaz tu bunun 
Abus Istasipal Bunun 
那我們這一次去的地方,叫作阿桑來戛,顧名思義就是那一個地方,是比較就是相對大的部落,居住的人口相對多的,在我們在做系統性調查的時候,發現其實再往上走,至少還有10到15個家屋遺構,那裡非常的漂亮,而且非常的平坦,看到那裡的時候就覺得,老人家真的很會挑地方住)

(阿桑來戛舊社調查隊員
Vava Isingkaunan Bunun 
Min'amu ma'ival Asang-Daingaz tu bunun 
Vava Isingkaunan Bunun 
我阿嬤的媽媽,這一位就是我現在,紅色框出來這個,她就是阿桑來戛,那邊Isingkaunan家族的後裔,才發現原來我的身上,還有另外一個血液,是這裡的,就是阿桑來戛這裡的血液,所以我還是把它放在心中,我相信哪一天,我可能會知道,就是我哪一天又去,阿桑來戛的時候,Hudas的家可能,就會知道在哪一個地方,對 所以我覺得在整趟)

(卓溪鄉白瑞部落耆老
Alang Isbabanal Bunun 
Takidiip tu madadaingaz 
Alang Isbabanal Bunun 
我的老家就是在馬西桑,老人家的木臼跟木杵都還在那裡,馬西桑那裡還有,以前老人家的木臼跟木杵,有啊,那裡有幾個家族在那裡,就那些Iababanal家族 Takisvilainan家族Isnankuan家族)

(馬西桑舊社調查隊員
Salizan Takisvilainan Bunun 
Min'amu ma'ival Asang-Masisan tu bunun 
Salizan Takisvilainan Bunun
在我的爸爸的口述裡面,就是我們的老家,就是祖居地,舊部落是在馬西桑那邊,這次回到馬西桑,就感覺不一樣就是說,你真的要自己清理,你自己家園的感覺)

(馬西桑舊社調查隊員
Tiang Laminingan Bunun 
Min'amu ma'ival Asang-Masisan tu bunun 
Tiang Laminingan Bunun 
從小就是在北部生活,前五年、前六年,就是蜂窩性組織炎,引發敗血症,整個人倒掉,我大哥就打電話跟我講說,要不然回來花蓮休養,剛開始就是,也是自己慢慢復健,慢慢走,對於打獵特別有興趣,可以愈走愈遠了,沒有想到說(馬西桑)會走那麼久,也不曉得說,那一段真的是,哪一段,就是玉林橋上去,那一段,就我們第一天那個,哇,那麼陡,他們現在才上來喔,太猛了啦)

(馬西桑舊社調查隊員
Kimat Tanapima Bunun 
Min'amu ma'ival Asang-Masisan tu bunun 
Kimat Tanapima Bunun 
嘉偉想說,跟文豪講說下溪底,然後一下溪底的時候,然後文豪說不對,你下溪底你就會想要回家啦,然後他們就硬撐,走那個他們說,十分鐘的路程,他們走兩個小時,最後紮營,然後又看,我們在第一天紮營,又看到他們三個溼答答,那天又溼答答,我看到他們好可憐,看到他們就好冷,那個雨鞋,然後兩個,小古的臉又發白,然後我就,好在我已經在上面,我們還蓋棉被,他們三個溼答答,哇,我看到就有點說,怎麼這樣,好在我爬上來了)

(馬西桑舊社調查隊員
Tana Takisvilainan Bunun 
Min'amu ma'ival Asang-Masisan tu bunun 
Tana Takisvilainan Bunun 
我爸爸是阿美族,媽媽是布農族,然後,其實我從小就在阿美族的環境長大,其實我回來都是Salizan舅舅,他一個支持,可是我覺得去馬西桑的前段,它真的是超過我的想像,就是爬升或者是下降,其實講白一點就是,它其實已經超過我,身體的能量跟負荷,體力的負荷,到達不甘心山,剛爬的過程如何,差一點氣喘,在爬的過程哦,極度想放棄,你剛剛在後面,我一直在拍你走路,真的嗎,但你已經快不行了,真的快不行了,快沒力了)

(馬西桑舊社調查隊員
Kimat Tanapima Bunun 
Min'amu ma'ival Asang-Masisan tu bunun 
Kimat Tanapima Bunun 
大家揹都揹30(公斤),真的是,怎麼講,人體的,自己的負荷已經快超過了,我也是要走不動了,可是因為你走不動的時候,你坐下來休息你會不想走,我就一步一步慢慢地,慢慢地,,慢慢地就這樣子跟上去了,也有閃過念頭說,哇,我幹嘛來,想說,我幹嘛來這邊,以後聽到馬西桑會有一點害怕,沒有啦,就是會想啊,對啊,就是想說,可是第一天,第二天慢慢地越到部落的時候,就是說來了就來了,馬西桑的祖先,我們回來了,來拜訪你們,來學習我們老家以前的,生活的樣貌與智慧,希望祢們不要打擾我們,讓我們的心取得平安)

(馬西桑舊社調查隊員
Salizan Takisvilainan Bunun 
Min'amu ma'ival Asang-Masisan tu bunun 
Salizan Takisvilainan Bunun
這一次,其實最大的感受就是,要帶領大家一起做祭拜的這件事情,然後做祭拜這件事情,就是會有一種,不知道自己會不會被講得好,能不能跟靈達到一個和諧的狀態,然後我一直相信就是,用很純淨的心,去把這件事情說出來,我相信老人家,他們應該也知道我們在做什麼)

(馬西桑舊社調查隊員
Tana Takisvilainan Bunun 
Min'amu ma'ival Asang-Masisan tu bunun 
Tana Takisvilainan Bunun 

其實那時候舅舅(Salizan),找我在旁邊的時候,第一次我有覺得,自己是主角,就是覺得說,因為我們過去尋找的家屋,像是佳心的家屋,是Istasipal的家屋,可是這一次就是覺得,這一次的pakaun時候,自己是站在前面,然後是給就是有血緣關係的祖先,然後去pakaun,然後去祭拜,然後,就是要成為這裡的主人,要給大家點酒、喝酒,然後會覺得很特別,就是屬於文化這一塊,我覺得,對我來說是滿深的體會,因為自己成為主角)

(馬西桑舊社調查隊員
Salizan Takisvilainan Bunun 
Min'amu ma'ival Asang-Masisan tu bunun 
Salizan Takisvilainan Bunun
這裡是,過世的林淵源大哥,跟他父親曾經,一起打獵的地方,這裡就是他們的獵寮(林淵源)大哥曾經跟我說,這裡是他跟他爸爸在這邊,打獵三個月居住的地方,因為這裡剛好,那邊有溪溝,剛剛經過那邊有溪溝,所以這裡很適合做工寮,然後這裡應該是他們的那個,獵到的獵物就放在這裡,Joejoe Joejoe,等一下如果有發現工寮,或者附屬家屋的話,有發現工寮,或者是附屬家屋就是,會在統計,這是前庭,所以它是面向這邊,要不要插旗子,NS8(旗子編號),然後,NS9(旗子編號),沒有立石,對,有木構、梁柱嗎,這看不出來,沒有,可是那個灶那邊有,哦好,那我寫,這邊還有,它的梁柱是在哪邊,大概的位置,數量位置,大概它的周圍,就是左邊那一邊嗎,對就那個灶的周邊)

(馬西桑舊社調查隊員
Kimat Tanapima Bunun 
Min'amu ma'ival Asang-Masisan tu bunun 
Kimat Tanapima Bunun 
那個馬西桑我這邊看,哇,真的太陽根本照不進來,中午照一下又下山,又被擋,又很冷,我是想說,哇祂們(祖先)太強了吧,一個山頭,幾個幾個,每次要去的時候,都要下溪谷,下溪谷都是,要上去又兩,三百(海拔),哇他們體力也太強了,我一直想說,哇,那邊可以生火,我也這樣一直問說,那邊可以生活嗎,又潮濕又冷,他們到底吃什麼,對啊,我會這樣想,一個平台,這個一定是,一個大家族)

(馬西桑舊社調查隊員
Salizan Takisvilainan Bunun 
Min'amu ma'ival Asang-Masisan tu bunun 
Salizan Takisvilainan Bunun
這棟家屋是(已故林淵源)大哥每次來都會帶過來的,因為這個家屋是最特別的,因為它是整個環繞,就是沿著山形蓋的房子,所以從那邊1、2、3,這邊還有燒窯的,然後最特別的是,它的柱子是夾住,就是柱子隱藏,在那個石牆,然後它很少房子可以留下山形,就是類似三角形的這種,它雖然牆是石頭,可是它的屋頂,可能是用檜木的,因為這邊檜木真的很多,然後他們已經有,以前的老人家已經可能,有跟日本人學,或者是已經有工具,每一片檜木都削得很薄,所以這個房子很特別,然後一直到,延伸到下面那邊,然後從下面看的時候,就真的很像天空的堡壘,不知道這個家族是誰的,然後Joejoe他們有下山,在古風那邊訪問,可能判斷這裡是,Isbabanal家族的,這是哪裡,這是在馬西桑,在家屋山坡小的這一個,那個是,專門煮食物的地方,這個家屋也是用石板嗎,也是用石板,然後檜木在上面,不是,也是石板,石板,對,這是Isbabanal家族,Tama Laung的家)

(馬西桑舊社調查隊員
Qaisul Tanapima Bunun 
Min'amu ma'ival Asang-Masisan tu bunun 
Qaisul Tanapima Bunun 
我每次只要到了石板屋,我發覺石板都在跟我說話,之前沒有這種感覺,可是每次,現在就是只要,經過那一次以後,現在去只要碰到家屋,或者是看到石板屋,會發現石板屋,每一片石頭,都跟我說一些,有一些訊息,有時候是,譬如說祖先的,一些生活的意識,有時候是對山的,一種哀怨情仇,訴說以前祖先,一些可能被外來勢力,就是遷往下山,變成這些石頭變成很寂寞,因為族人都走了)

(馬西桑舊社調查隊員
Tana Takisvilainan Bunun 
Min'amu ma'ival Asang-Daingaz tu bunun 
Tana Takisvilainan Bunun 
我其實滿怕的,所以我沒有去碰獸骨,然後其實有走幾間的時候,我的頭是強烈的頭痛,然後我就是禱告吧,就沒有去更深地去講說,這是誰的家,怎麼會讓我頭痛,沒有,可是我會儘量就是,像刀不能碰,還有就是像獸骨不能碰,我就儘量不要碰)

(馬西桑舊社調查隊員
Kimat Tanapima Bunun 
Min'amu ma'ival Asang-Masisan tu bunun 
Kimat Tanapima Bunun 
啊對,我發現最後一個,就是杵的那個就是木樁(木杵),我從小到大我沒有看過那種木樁(木杵),我只有看過短的,我第一次也是好奇,哇這個,怎麼會有這麼長的,細細、短短,正常在部落看到都是粗的,這是我滿印象深刻,怎麼會有這種杵)

(馬西桑舊社調查隊員
Salizan Takisvilainan Bunun 
Min'amu ma'ival Asang-Masisan tu bunun 
Salizan Takisvilainan Bunun
這一側有很多家屋,其實也不確定,是哪一個家屋,可是(已故林淵源)大哥就從這條,稜線最上面走到這裡,然後就大概講說,這也許是你的老家,所以每次重新來這裡,就有重新的連結,就是至少知道,我們的老家就是以這條稜線為主,想說至少有一個點,這個點來作為心靈的寄託,所以,又重新來到這裡,就是會想起那個,林淵源大哥講的話,還有就是我爸爸曾經跟他,講過的一些話,就是在整理的過程之中,會覺得,好像在為自己的家,為自己的,就是,你好像真的在為家族,或是為家人盡一份心力這樣子,然後努力地把家屋清理乾淨)

(馬西桑舊社調查隊員
Tana Takisvilainan Bunun 
Min'amu ma'ival Asang-Daingaz tu bunun 
Tana Takisvilainan Bunun 

我兩年前本來真的很想來這裡,可是舅舅(Salizan)就是不讓我來,他說很遠,然後我還沒有準備好,其實在整理家屋也有想到,自己的根就是,阿美族跟布農族這兩個點,可以回到舅舅(Salizan)的爸爸,他的爸爸就是(外祖父),所以(外祖父)的話,那他(高外祖父),我們還有(高外祖父)是住在這邊,就覺得,再回來這邊感覺可以,真正的體悟到說,就是算真正的一個尋根之旅)